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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裴伴顿了顿,没有一口气直接将话问完。 她斟酌着要用怎样的问句才显得不那么唐突。 程清嘉会觉得这些是隐私吗? 他会不会很烦她问这么多? 会不会觉得她很没礼貌? 脑袋里有无数种担心的猜测,但这些最终也都指向同一点,那就是程清嘉会对她印象变差,甚至会讨厌她。 用另一种说法概括的话,也可以这么说:裴伴想要多了解一点程清嘉,那么程清嘉呢? 他愿意被了解吗? 会产生抵触情绪吗? 只是,令裴伴意外的是,程清嘉主动接完了她犹豫着迟迟没有问出口的话 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裴伴从未觉得程清嘉如此通情达理过。 于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至于为什么裴伴这么用力地点头,那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话的时候没有使用程度词,那么也能用行为来体现程度词。 也就是说 是的,她很想知道程清嘉把医生设为人生理想的理由。 很想很想。 紧接着,程清嘉就做出了另一个令裴伴讶异得说不出话来的举动。 几乎是目瞪口呆地,裴伴盯着程清嘉指尖的那枚银色硬币。 在路灯的照射下,硬币的边缘处似是闪着异样的光彩。 那枚硬币,是刚刚程清嘉从裤兜里掏出来的,也是几分钟前在面包店结账时的找零。 这是一枚普通的国内流通的交易货币,上面的菊花图案裴伴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所以,她自然不是对这枚硬币感到惊奇,而是因为握着这枚硬币的人方才开口说的那句话。 他说 如果是数字那一面,我就告诉你。 啊 幼稚鬼吗?! 这是程清嘉的风格吗? No!No!No! 难道不是苏敏君才和她玩这种无聊的小游戏吗? 好吧好吧。 按照概率来算,1/2,怎么能说概率低呢? 裴伴撇撇嘴,好啦好啦。 两人均停下了脚步,一边是树,一边是路灯。 他们几乎是面对着面。 靠得很近的距离,以那一枚硬币为中心。 这个小东西重要的像是比它高级得多的圣杯是的。 伫立在这一方空间里,像是被卡住。 人呢,一旦被卡住,时间好像也会静止不流动了。 在程清嘉做出要抛硬币的动作之前,裴伴忙伸手阻止,忙不迭道,等等等等! 在抛硬币前,容我许个愿吧。 虔诚地祈祷的那种 女生的笑容在色彩温暖的路灯下会演化成一卷精彩的水彩画。 她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的认真神情,就像是个清教徒。 下一秒,她睁开眼睛,弯着嘴角,好啦。抛吧。 盯着那个小东西,哪怕一帧都不放过。 看着它旋转着向上,又旋转着掉落回他手掌心。 这一刻,裴伴再也看不见。 他的另一只手,覆在其上,像是牡蛎闭上了外壳,用心珍藏内里的宝贝。 他清咳了一声,道:只有我能看。 啊?裴伴皱眉,不是很甘心,嘴里低声嘟囔着,那这样,又没有第三方公证人,答案全凭你一张嘴,想作弊就作弊。 刚抱怨完,抬眸时,目光猝不及防地在半空中被他截获。 对上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最闪耀的星星,于是头顶那整片天空,都成了最浩瀚的背景。 你怎么可以质疑这一双眼睛。 好吧,你快看吧。裴伴妥协。 静静地看着他打开双手,窥探其中秘密。 而她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因未知而来回晃动着。 无声地望着他。 他将硬币收回口袋,之后,右手很不自然地刮了一下鼻翼。 然后,程清嘉蓦地偏头,以一种不情不愿但无可奈何地表情面对裴伴。 没办法,必须要告诉你了。 这也就意味着,抛硬币的结果应该是数字那一面。 至于为什么用应该,那是因为真实到底是什么,硬币到底哪一面朝上,只有程清嘉一个人知道,由他来决择。 他是做出选择的那个人,她是被动接受的那个人。 无论什么才是真实的,都没关系。 只要她相信他说的,以及他口中的真实。 那就够了。 没办法和必须这样的措辞听起来可有够无奈的呢。 裴伴挑着眉,点了点头。 是因为 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此后,一度迎来短暂的死寂。 裴伴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她对程清嘉的印象。 看起来瘦而羸弱。 如果是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她垂着脑袋,像是一朵被风吹得失去了东南西北方向感的太阳花,不知道该在哪里找到称之为信仰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