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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过心理上的那道坎,他需要时间。情绪上的脆弱他不知如何掩饰,那至少先掩饰身体上的脆弱吧。 随着窗户射进来的光线渐渐昏暗,血终于止住了。他先仔细的把周围瓷砖地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非常缓慢的起身,忍着头晕换下身上斑驳的衣服。打开水龙头,一点点用手搓洗。 明天早上醒来,衣服晾干,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54章 此后的时间,宋之砚在创作上仍旧没什么进展。如果勉强按照原来的风格画,他并非画不出来,但是他突然有点厌倦过去的画风了。新的风格是什么?他要诉求什么?他要表现什么情绪?这些问题他没有想好。试着画了几次,都无法继续下去。但他不敢告诉青青。以往画画是他最自信的事,现在连这件事他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怕她失望。 初夏来临的时候,就意味着青青的生日到了。这么久以来青青都是全身心的付出,他宋之砚看在眼里。 上一次青青发了脾气,但并没有因此就对他少了关心。只是两人相处不像以往那样轻松愉快了。宋之砚筹划着趁她过生日时让她开心一下。 按照既定计划,他会在生日那天去杂志社接青青下班,然后一起出去吃饭。为此他提前去输了血。 中午的时候,他打车出门,直奔服装店。夏戈青为了照顾住院的他,一下子瘦了好多。身上的衣服都松松垮垮的。之砚看在心里实在心疼。他提前给她定做了一件新的小礼服做生日礼物。 他刻意拿了一条还算合身的裙子,当作参照物,以确定尺寸。今天是取货的时间,他心里难得有些小兴奋。 在成衣店捧着手里的白色礼服裙,宋之砚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的青青年轻漂亮,身材匀称,穿什么都好看。但是眼前这件裙子是宋之砚早就设计好的。他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再次领奖时,身旁的青青能穿着这条裙子。裙子的样式很简单,无袖设计,前胸后背是蕾丝,下面的半身裙是百褶轻纱。优雅而有活力。 出租车上,宋之砚捧着白色的袋子和一束白玫瑰,安静的坐在后座。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他怕自己在晚高峰堵车的时候犯了晕车的毛病,特意提前往杂志社赶。 好久没出门了,即使有时去医院,他也没有心思欣赏路边的景象。天气好像突然就热起来了。路边的月季迎着阳光怒放。树叶闪烁着暗绿的光芒。他甚至听到了知了鸣叫。自己还停留在灰暗的冬季,外面的世界已经繁花似锦了。 宋之砚不禁摇下窗户,深深吸了一口那温暖而有朝气的空气。他又低下头看手里的袋子,不自觉的用手指摩挲。此刻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滴落。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系着缎带的袋子上有一朵血红色的氤氲。 他慌忙抬起头,用双手捂住鼻子。把袋子放在车座的最远端。心里默念着只要裙子没脏就好。他顾不得这样的动作会让血液流进胃里,就这么倔强的一直抬着头。可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个样子去接青青了。 师傅,您掉头吧!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一手血的宋之砚,也慌了:哎呦,师傅,您这是怎么回事?要上医院吗? 没事,就是流鼻血了。宋之砚嗡着声音说。 您这瞧这有点儿严重呀!谁流鼻血根您似的,流这么多呀!司机有点犯难。 不好意思师傅,我会陪给您座椅清洗的钱。 司机连连摇头:哎,今儿出门儿没看黄厉呀。 司机说着脚下紧着给油,不停的超车猛拐,恨不得立刻把他扔下。宋之砚的胃里一阵阵的翻上来血腥气。 到了家门口,宋之砚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让司机别找了。他看了看自己鲜红的手,犹豫了一下,拿过那白色袋子。白玫瑰上已经有点点鲜红,只能放弃了。 他狼狈至极的下了车,司机立刻扬长而去。他努力扶住楼门,想稳住身型。刚刚站定,那坏脾气的胃被撕扯了一下,立刻拼了命的要把胃里不该来的东西赶出去。宋之砚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口胃里的积血冲口而出,紧接着是割裂般的疼痛。他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低头看去,手里的袋子里里外外到处是猩红。 宋之砚走进家门的时候,仍然拎着袋子。小时工李阿姨给他开的门,她被眼前浑身是血的人吓得几乎心脏病发作。 哎呦,这是怎么啦! 流鼻血。宋之砚只顾得上说了三个字。就踉踉跄跄的奔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起来。胃的每一下收缩,都疼得他眼前发黑。鼻子里的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涌。看着地上那红白相间的袋子,他颓然坐在地上,觉得这些都没意义了。 夏戈青下班后,有些忐忑的回到家。这次过生日,宋之砚提前一个字也没透露。她真的怕他忘记了。最近以来,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她自己:他还在乎你吗?她反反复复的说服那声音,他是在乎的,他只是需要时间调整,可是她好不确定。 上到二楼,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打开客厅的灯,餐桌上放着一碗鸡蛋羹。那应该是他的午饭,或是下午加餐。显然那鸡蛋羹没人动过。青青期待着那人会像过去一样做了丰盛的菜肴等她,可是很明显,厨房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