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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不定严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末将这就让人在山中寻人。方才也已派人前去北周军中打探,看看是否有严大人的消息。” 蔺容宸坐起身,没有说话,而是顺着山头一路找去。他不能停下,如果严曦还撑着一口气,想看他一眼呢? 从正午找到日落,从日落找到天黑。 明知道找不到人了,他依然无法停下脚步,仿佛只要一停下来,就会看见严曦浑身是血地躺在草丛里,喊他的名字,对他伸出手,“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皇上,回去吧!”骆羽都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他倒希望蔺容宸像在城楼上那样发一通脾气,可入了山,蔺容宸除了找人,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常服已被山间的树枝,石头割破,衣摆拖在地上,染了大片大片的树叶青草的汁液。或许又累又急,他一副随时都可能晕倒的样子,听了骆羽的话,终于抬眼看了看他,“派人去北周了吗?有消息吗?” 骆羽摇摇头,“斥候来报,北周主帅重伤,他们杀了死士之后便撤退了,不曾多留,更没有带什么俘虏回去。” “这样啊……”蔺容宸蔺容宸极轻地叹了一声,心头那最后一丝希翼也消散了。他低喃道,“你若出事,朕就让整个北周给你陪葬……” “皇上,这双白山入夜了会有狼群,还是早些回去吧!” 蔺容宸抬头望着双白山上冷霜一般的月光,微微阖了眼,“就地生火,守在这里。朕去一趟北周营帐。” 还好他们这一行出来,带了两三百人,且大部分都是蔺容宸从京城带过来的御林军。骆羽本以为找一个死人应该极快才是,哪知会在双白山耽误这么长的时间。万一皇上来到函关,又出现在双白山的消息被北周知道,焉知他们不会卷土重来,不顾一切地杀过来? 骆羽听他又要冲动,脑壳子突突的疼,“皇上,你是万金之躯,怎可冒这样的险?末将再派人去探探罢,如果严大人真被他们带走了,他们定然会以此作为筹码,跟我们谈条件,严大人暂时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骆羽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忽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忙将蔺容宸团团围住,隐蔽在树林里。 一骑绝尘,在山间的小道上疾驰而来。走的近了,蔺容宸认出来人,“梁砚文!”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三个字居然如此好听。 梁砚文勒住缰绳,望着黑压压的人头,皱眉,“皇上为何在这里?” “云昕呢?” 梁砚文看了看他,跳下马,压低声音,“被一个眉角有个长疤痕,腰间别着鸳鸯刀的男人就走了。” “长疤痕,鸳鸯刀……魏劭?”蔺容宸霍然抬头,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严曦没有死!” 梁砚文白了他一眼,“殿下怎么可能会死?”这个消息是他在北周营帐附近蹲守了一天,才瞅准时间,抓了两个人逼问出来的。 蔺容宸喜极,“朕跟你去将人找回来!” 梁砚文十分不客气地拒绝了,“不必!” 蔺容宸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也不去计较梁砚文的出言不逊,忙翻身上马,往函关行去。他得立即差人送信回京城,让赵珣去找魏劭。 不过魏劭却没有回京城,而是直接去了延丹四皇子——文王的府上。 文王见到他并不惊讶,继续品着碧螺春,悠闲道:“听说太师已经举事?” 魏劭将严曦放在地上,“殿下可还记得与太师的约定?” 文王看到严曦的脸,迷了眯眼,“这是……小九?” 魏劭点点头,“正是九殿下!” 文王起身,脸上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时,才有所改变,“你从哪里找到他的?” 魏劭道:“九殿下在云楚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翰林学士严曦。” 文王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小九还挺能耐!若是父皇知道被他寄予厚望,手把手教导出来的皇子楷模成了别国的臣子,还不得气死!”文王嘲笑够了,便收了笑,阴沉道:“从小到大,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父皇的眼里就看不到任何人!” 魏劭懒得听他们延丹皇室的那些龌龊事,拱手道:“末将已将人带到,是否可以请求四殿下支援太师?太师说了,只要事成,届时定会帮助四殿下铲除异己,登上储君之位!” “那是自然!”文王颔首,对身侧之人使了个眼色,“将九殿下带下去,好好伺候!”随即又吩咐手下将领带兵两万,前往云楚。 一时间云楚四面楚歌。 蔺容宸一面要平定内乱,抵御外敌,一面又要担忧严曦,夜夜难以入眠。不过有些人离开之后,过得倒是没心没肺,似乎一次都没有想起他。 严曦在文王府住了一个多月,除去昏迷的二十多天,剩下的日子,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蔺容宸,也从未询问他四哥或任何一个人云楚的现状。 他好像失忆了一般,每日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里,读着文王为他准备的各种书籍。偶尔累了,便盯着窗外的一株芭蕉发呆。 “哟!难得看到小九没有读书!在想什么呢?”文王唇角噙着一抹假笑。 严曦收回视线,起身行礼,“四皇兄!” 文王对这个称呼回以嗤笑,“行了,你从小到大都虚伪的紧。一面说着不要,一面却牢牢攥在手里。”他很瞧不上严曦这副刻意装出来的,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你就没什么想说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