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昌黎先生
1228812288禹城没有城隍庙，却有一座帅府。 1228812288南柯十一年，下午五点，女王殿下乘坐黄金马车进入禹城北门。 1228812288五点三十分，王奇山在帅府门口下了女王殿下的黄金马车，与等候多时的秘书长陆贽一同进入帅府大门。 1228812288南楚国君在禹城南门外十里亭。 1228812288作为史上第一个签下割地盟书的芈氏子孙，他着实不好意思进城。 1228812288女王殿下说，进去后又什么说什么，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若有人威逼利诱……本女王三天内就可重建前锋营，你去把苑城打下来。 1228812288反正，早晚的事…… 1228812288王奇山问谁在里面，女王殿下只是冷笑。 1228812288王奇山问陆秘书长，陆贽说，蓬莱紫霞在里面，但她不是重点。 1228812288重点是，琅琊文庙学宫最高宗师，秉笔宗师昌黎先生来了，遇洲先生不得不前来迎接。 1228812288琅琊周王寺与文庙学宫的文武头牌，掌旗将军和秉笔宗师都来了，怪不得女王殿下头疼，王奇山也晕啊。 1228812288禹城帅府大殿上，帅府曾经的主人，南楚王储芈尚，正与南周王储姬季亦下棋。 1228812288文庙学宫大宗师崔涵，南柯郡守淳于贤与七叔申解，在一旁观棋。 1228812288右边侧席处，遇洲先生与一目光安详的高冠青衫老者并坐；蓬莱紫霞李元靖，则与两位劲装男子坐在左侧席。 1228812288多多大师也来了，坐在遇洲先生身边，朝王奇山点了点头。 1228812288看到这阵势，王奇山暗暗叫苦耽记的积累还是太薄了，只靠耽妃一个小女子苦苦支撑，也太辛苦了。 1228812288耽记把他推出来，塑造成政治明星，无敌战神，实际上就是被这些人给逼的，替女王殿下化解压力的无奈之举。 1228812288大殿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王奇山来了，起来迎接的，只有淳于贤和七叔申解。 1228812288这样的场合，南卫王室如果没人在场，着实有些尴尬。 1228812288多多大师念了声佛，算是见过了。 1228812288王奇山与他们解寒暄一番后，上前拜见遇洲先生。 1228812288遇洲先生只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1228812288昌黎先生倒是对王奇山有些兴趣，起身与王奇山寒暄，说了些天气之类的话题。 1228812288蓬莱紫霞李元靖带着厚重的幕离，只哼了一声，一副不想与他多说的样子。 1228812288王奇山看芈尚和姬季亦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有些恼怒，牵着七叔与淳鱼贤的手臂，道“这大过年的还劳烦各位东奔西跑的。禹城小地方，没什么好吃好玩了。我在后殿准备了些酒菜，不如我们先去小酌几杯，等两位王储分成高下了，再来觐见？” 1228812288“阿弥托福……”多多念了声佛，道“各位，正事要紧。” 1228812288姬季亦与芈尚，这才从棋盘上抬起头，做出刚看到的样子，热情地与王奇山见礼。 1228812288大宗师崔涵也站起来，说了声抱歉。 1228812288天渐渐黑了，军士们送来十几盏耽记风灯。 1228812288王奇山坐上主位，再次感谢遇洲先生和多多大师、七叔申解一番，拿出一封书信让侍者递到芈尚手里，道“芈将军，前番在江左镇之事，有些不好言说之内情。将军回去后，一看便知。” 1228812288芈尚淡淡地点点头，举着书信凑到风灯上，点燃。 1228812288王奇山看着书信烧成灰烬，笑道“也是啊，都到这一步了，即便是有什么恩怨，都不重要了。还是米将军想的透彻。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心思……”王奇山转向姬季亦；“姬王子，南卫摄政女王，耽妃殿下吩咐了，我只是来传个口信。第一，交出梅花印；第二，传书五国，对南周宁夏卫袭击南卫羽林卫之事，做个说明；第三，赔偿南卫千匹战马，十万金。” 1228812288“欺人太甚！”姬季亦断然拒绝；“姬某带着诚意而来，代表南周王室接七弟返周。不是来受你欺侮的。” 1228812288“谁欺侮谁啊。”王奇山举起茶杯，低头啜了口，道“偷袭羽林卫飞鸿营的是你们，设下圈套攻击羽林卫山字营的，也是你们南周宁夏卫。如果，战死的是我，相信，姬王子提的条件，不会比这个低多少。” 1228812288姬季亦冷哼一声，道“你可知，若南周答应了这些条件，有何后果？” 1228812288“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王奇山朝芈尚一拱手，道；“芈将军方才做的就很好，从此萧郎是路人。打也打了，杀也杀了，如果在江左镇，或许还能愉快地做朋友。这里是禹城，出了江左镇，大约只能兵戎相见了。” 1228812288“你还想我们再去江左镇？”芈尚眯着眼道。 1228812288“无所谓啊，去不去，我说了又不算。” 1228812288大宗师崔涵先生干咳一声，说话了；“三百年前五国先祖同舟共济，不远千里从北方来到这里。他们相协相助，才有了江左如今的盛况。此次，也是事出有因，还请王十里去与耽妃通融一下。” 1228812288淳于贤拱手道“江左五国从一无所有发展到如今的局面，着实不易。若起了征战之事，受苦的，还是五国百姓。” 1228812288王奇山拱手到“南楚数次挑起争端，侵犯南卫。三个月前，芈将军占领了南卫江北平原，兵锋直指江左镇。那时，也没听到谁说为南卫去与谁通融。淳于贤郡守领军抗楚，被芈将军打的屁滚尿流，连吃败仗。那时，也没看到南周的精锐之师宁夏卫的影子。我听说，郡守与南周，关系十分和谐密切。如今看来，如抡起亲疏，南周还是与南楚比较亲近啊。” 1228812288淳于贤面露怒色，似乎对王奇山这番话很是恼怒。他到底是聪明人，很快就品出了其中的要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姬季亦，缓缓坐下，再不言语了。 1228812288王奇山由对上了遇洲先生“月前，先生您携卫王子去南周，出席腊八瑶台城国君聚会。姬渚曾席前舞剑，言说……” 1228812288“阿弥托福……”多多大师念了声佛，王奇山忍了忍，没有再说下去。 1228812288遇洲先生冷着脸，道“你尽管说。” 1228812288“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王奇山念了句遇洲先生的诗句“小子初来江左之时，曾对先生万分敬仰。耽妃方才已到门口了，听说先生来此，为姬氏作保。叹然道卫王子，可惜了。” 1228812288遇洲先生脸色大变，看向秉笔宗师昌黎先生。 1228812288他是南卫王师，原本不该介入如此敏感的事。都是接到好友昌黎先生的传书，听到王奇山带兵夜袭章华台，一时愤怒，才来此一唔，看看如彗星般崛起的王十里，如今是什么样子。 1228812288他万万没想到，王奇山的口锋如此犀利，耽妃会如此理解他的禹城之行。 1228812288这番话若传出去，卫王子与城隍庙那边，卫王子与耽妃、耽记的关系，将徒增变数。 1228812288遇洲先生到底是睿智之人，他看向淳于贤，道“闻听君县胜山园，近期有异景出现。郡守，可愿与老父同去？” 1228812288“贤，当为先生引路。” 1228812288“阿弥托福，贫僧也去看看。” 1228812288遇洲先生、淳于贤、多多大师携手离去，王奇山身上的压力，陡然减轻了大半。 1228812288大殿内，没有朋友或敌友不分、亦敌亦友、或敌或友的变数了，清一色，都是对手。 1228812288王奇山干咳一声，说话了“南楚与南卫之间的事，事起萧河。十五年前，故南柯郡守将南周沙河改道，界河之争，已完美解决了。请问芈将军，为何一次次出兵江北，犯我南卫？欺我南卫？” 1228812288芈尚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1228812288王奇山又道“南卫与南周，历来没什么冲突，好像亲如一家的样子。今次，为何姬渚会领军突袭羽林卫飞鸿营、山字营？手段卑鄙不说，下手还如此的毒辣。女王殿下说，既然有人放话说要诛尽十八李，她也把话说到前面。无论是谁，杀了她任何一个学生，无论是不是十八李，是不是十三唐。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只要南卫没有被灭国，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必杀之！” 1228812288这次，对的是姬季亦，他，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1228812288王奇山转向昌黎先生，拱手道“小子来自花花世界，自幼即拜读先生锦绣文章，对先生倾慕已久。不久之前，小子与女王殿下乘船渡江，在江心处接到飞报，言说昌黎先生现身禹城。殿下原本要来拜见先生，听闻先生是文庙学宫的秉笔宗师，望着萧河之水，吟诗一首龙疲虎困割川原，亿万苍生性命存。谁劝君王回马首，真成一掷赌乾坤。” 1228812288这首诗，是昌黎先生的作品。 1228812288他听后，捻须道“惭愧惭愧，王十里莫非要捧杀老夫？” 1228812288“我只是传话而已。”王奇山拱拱手，又道“苑城本是南卫之地，属松岳郡管辖。琅琊五姓初来之时，困倦无依，言说借一处容身之所。如今，五姓似已回归本支，苑城却似乎成了化外之地，国中之国了。殿下说，前些日子她从苑城过，竟遇到苑城水师拦路盘查，着实有些奇怪。” 1228812288“你欲何为？”崔涵道。 1228812288“我只是传话而已，不想怎么样。”王奇山看着他的高冠，笑道“羽林卫前锋营已经被宁夏卫打残了。殿下说，若我敢领军去苑城春猎，前锋营三日之内即可成军。仔细想来，苑城真是个好地方啊，可说是潜龙咽喉，江左门户之地。” 1228812288蓬莱紫霞听不下去了，起身道“我这就去苑城，做几天苑城将军，等你来春猎。” 1228812288“李家jiejie，您坐镇苑城……给小子十个胆，也不敢去啊。” 1228812288王奇山貌似痛快，心里却叫苦不迭。 1228812288这里的大人物，都给得罪光了啊。 1228812288昌黎先生起身，笑道“闻听君县胜山园有异景，王十里，可愿引老夫前去一观？”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