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陈实盯着他的眼睛,“请把最后一句话再重复一遍。” “这和五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陈实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贾行云笑了,“鄙人兴趣广泛,心理学也有所涉猎,人撒谎的时候会过分注意语句本身,动用的是左边的逻辑脑,受其控制的右半边身体会不自觉地出现小动作……陈警官是怀疑我撒谎?” “你懂得还挺多。” “我撒谎了吗?” 陈实笑笑,“看来贾公子挺清白的。” “方便透露一下,你们又在查什么案子吗?”贾行云望向林冬雪。 陈实说:“可以透露,但你要保密……我们有可能近期会抓住害死陆振杰的凶手,以及幕后主使!” 最后一句话不啻于重磅炸弹,连林冬雪都表现得很惊讶,贾行云神情依旧平静,只是瞳孔骤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咧嘴笑了,“祝你们早日破案,还振杰一个公道。” 告辞之后,林冬雪迫不及待地说:“幕后主使是什么意思?是你现编的?” 陈实在台阶上停下,“推测出来的,季春马这五年来为什么能安安稳稳地活着,还有大笔的钱花,有人一直在‘资助’他。这人参与了五年前的绑架案,却连警方都不知道他的存在,ta一定非常有钱,ta为什么不杀人灭口、以绝后患,我想季春马手上有ta的把柄,一件会同归于尽的证物!” “证物?” “季春马在杀人之前,疯狂地存钱、取钱,我猜想他在找一张有特殊记号的钞票,杀人是他没有找回证物之后采取的下下策。现在季春马暴露了自己,手上也没有威胁幕后主使的证物,你猜他会做什么?” “鱼死网破!” 陈实笑着摇头,“那是你的上帝视角,幕后主使并不知道季春马手上的证物已经没了,季春马可能会孤注一掷地去找ta,要求ta提供保护和帮助。但是季春马速度得快,一旦证物落入警方手中,他就没有任何底牌了。” 林冬雪沉吟,“我想不明白,那张钞票只能定季春马的罪,为什么能够威胁到幕后主使?” “钞票上应该有别的东西,能够揭示幕后主使身份的东西!” “所以,你怀疑贾行云?” “贾行云是目前我们视线中嫌疑最大的人,我也是在赌。” 陈实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又玩起那一套,他和林冬雪在公司附近的小巷埋伏起来,五分钟后,贾行云开车离开,来到一个路口,同行的女秘书下了车,贾行云驾车独自离开了。 “可疑!”林冬雪说。 “嗯,可疑度上升了。” 天色不早,陈实送林冬雪回家,林冬雪说:“去看看刘老太太吧!” “行!” 林冬雪给徐晓东打了个电话,问起专案组的进展,徐晓东说:“别提了,中行的人说经理下班了,保险库打不开,非要我们明天再去。哦对了,通缉令下来了,给你们传一份。” 两人的手机一起响了,陈实拿起来看看,说:“这个季春马为什么如此稚嫩?” 电话里徐晓东说:“监控里拍到的脸太模糊了,没办法,只能用他以前的证件照来印通缉令。” 陈实“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你们那边怎么样?”徐晓东问。 陈实勾勾手指,要过林冬雪的电话,“和林队说一声,派人监视贾行云,他这几天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要全部弄清楚!” 挂了电话,林冬雪说:“才打过招呼,直接就监控?” “这次是抓通缉犯,当然得下点功夫!” 回到家里,刘老太太已经做好了饭,还把家里收拾一新,这让陈实颇感意外,刘老太太搓着双手笑道:“多亏陈师傅今天收留我们祖孙俩,做点家常便饭,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望着一桌饭菜,陈实说:“看着就很好吃。” “饿了吧,赶紧吃饭吧!” 狗蛋在卧室里打游戏,把键盘拍得啪啪响,不时说一句:“打死你!打死你!”看样子十分投入。 陈实小声问陶月月:“你俩处得怎么样?” “普通小男孩而已。”陶月月指指自己,“不过我这个jiejie扮演得很好。” “说话了吗?” “没有!” 刘老太太劝了半天,才把狗蛋拉过来吃饭,吃饭的时候狗蛋就坐在她腿上,刘老太太一勺一勺地喂他,注意到其它人的视线,狗蛋才不好意思地自己动筷子。 刘老太太说:“狗蛋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一年到头就跟着我,要什么给什么,都给惯坏了。” 狗蛋在下面踢刘老太太的脚,似乎对她揭自己的短有点不太高兴,刘老太太哄着:“好好,姥姥不说了。” “男孩子还是应该独立一点。”陈实说。 “话是这么说,咱家就这一个宝贝孙子,能不金贵吗?”说着,刘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菜给狗蛋。 刘老太太问:“陈师傅和林姑娘是在处对象吗?” 两人立即否认:“没有没有。” “我觉得你俩看着挺般配的,我老人家一辈子瞧过不少人,不会错的。” 林冬雪下意识地瞅了陈实一眼,心想哪里般配了。 第182章 秘医 隔日早上,陈实独自驾车来到利民路的一片城中村,这里乱搭乱建现象严重,地上积满雪融后的泥泞脏水,一些无所事事的青年蹲在一起抽烟,见有外人进来,便投来戒备的视线。 陈实找地方停车之后,就有几个鬼鬼祟祟的青年过来看他这辆红色宝马,陈实说:“开着行车记录仪呢,别打歪主意!” “什么意思,臭大叔?”青年感觉受到了侮辱,走过来,其中一人还朝车轮胎踹了一脚。 陈实掏出“证件”,笑容可掬地说:“想和我聊聊?” 几人见是“警察”,立即作鸟兽散。 在九曲十八弯的私搭建筑中走着,传入耳中的是小孩的哭声、夫妻的争吵声、狗的吠声,这片老城区说是龙安市的内脏也不为过。 但这种脏乱差的地方,不是一纸规划书就能铲平的。 来到一家根本没生意的小卖部,柜台后面一个黄发青年正在投入地玩着手游,陈实说:“找杨医生。” “谁介绍的?” “没人介绍,我就是他的客人。”陈实指指自己的脸。 问了陈实的名字,黄发青年打了个电话,然后才带他到后面,这里藏了一间地下室。 走进地下室,感觉就像来到某个杀人狂魔的小乐园,老旧的瓷砖墙壁上积满可疑的污垢,空气里飘着一股血和消毒水的味道,一扇装了毛玻璃的门后面,有人影在晃动。 那里有个声音在说话,“一个星期后来拆线,这段时间注意忌口,按时服药。” 陈实在外面抽了一根烟,杨医生才从手术室里出来,他的“顾客”并没有一起出来,其实手术室有另一个出口,防止顾客和顾客撞上。 杨医生穿着手术服,上面的血迹一层叠一层,感觉像个刚刚杀完猪的屠夫。 “宋警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年逾五旬的医生笑道,谢顶的脑袋上堆起几道皱纹。 “我现在不是宋警官了。” “对对,陈实,找我有事?”杨医生拧开银质酒壶抿了一口。 这个医生曾经是国内顶级的整容医师,技艺精湛,私生活却不怎么检点,因为赌博欠了还不清的高利贷,后来有个黑道大哥愿意拉他一把,条件是他要给黑道大哥换张脸,那位大哥当时背了命案。 于是他就把这当成营生,专门给跑路的黑道整容。 他这里还有一项vip服务,彻底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连个人信息都能包办,这些被替换的人,往往是失踪了十几年却没有正式宣布死亡的人,在警方那边也能查到,或者效仿克格勃的手段,从医院买到死婴的资料信息,履历一片干净,随便怎么伪造都没问题。 “最近还好?”陈实问。 “老样子,客源是不愁,但警察也没少来烦我。” “给你看个照片。”陈实从手机中翻出一张通缉令,是个犯下灭门案潜逃的嫌疑犯,眼睛盯着杨医生的脸,“他是你的客人吗?” 杨医生瞅一眼照片,摇头笑笑,“你这不是难为我吗?顾客资料我是不能泄露的,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全靠我口风严!外面想弄死宋朗的人也不少,说不定他们中还有人坐过你的出租车呢,你难道希望我把真相告诉他们?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宋……不,陈先生!” 陈实翻出另一张通缉令,仍然在观察杨医生的微表情,问:“这个呢?” “哎呀,别难为我好吗?我想好好活着。” “这个呢?”这次陈实翻出的人,才是季春马。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但陈实已经从他的神情中瞧出一点线索,他应该没见过季春马。 陈实拿出第四张,“他呢?” 看见照片上的脸时,杨医生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摇头:“无可奉告!” 陈实突然激动起来,抓住杨医生的肩膀,“他在这里换过脸!?” “你有毛病?我说了无可奉告,别瞎猜!” 陈实放开杨医生,莫名地产生一阵危机感,这四张照片正是害了他的周笑,本来是用来当作试探杨医生的参照数据,没想到竟然有意外发现。 陈实说:“和这个人作生意,你可得小心点,他是条疯狗!” “放心,我背后有人罩着,比你安全多了。”杨医生整整衣服,“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瞧出来的。” “保重!” “没事别来烦我了,我活儿多得要命。” 陈实离开城中村,中午十一点赶到市局,问彭斯珏有什么发现,彭斯珏给他看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从中行找到的百元钞票,这就是当年绑架案中,被作过标记的钱。 彭斯珏指着装在证物袋中的钞票,说:“左下角有一块污渍,是人血,我正在比对。” “原来如此,上面有幕后主使的dna,这无疑是枚核弹!”陈实恍然。 “幕后主使?” 陈实将自己的推理说了一遍,彭斯珏点头,“有道理,这张钱怎么会被花出去?” “显而易见,是被情妇不小心用出去了,于是季春马选择了杀人灭口,来阻碍警方的追捕……还有一样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第二样东西是在现场垃圾袋里发现的碎片,总共有两组,一组似乎是陶瓷玩偶摆件;一组是黑色瓷片,应该是个小罐子,林秋浦怀疑是个古董,正在找专家来鉴定。 另外,死者的一些情报也更新了,两人应该都是季春马的情妇,同时在外面各自有情人,她们的收入来源一部分是季春马的钱,一部分是各自的情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