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最后的帝王在线阅读 - 第1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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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少年便是孙坚第二嫡子,孙策弟弟,历史上东吴后来的掌权者孙权。

    如今他虚岁也才十五岁,与皇帝乃是同岁。

    去岁皇帝下诏,要天下名门之子,挑选勇健忠诚者,输送长安未央宫,为羽林郎。孙权所在,乃是帝国东南,路途遥远,是以今春方至。

    “朕记得,你是在吴郡长大的?”

    孙权喜笑道:“陛下真好记性,臣乃吴郡富阳人。”

    刘协看向张绣,笑道:“你还没见过朕身边这位好儿郎吧?他的父亲你当知晓,乃是从前的讨逆将军孙文台(孙坚)。当初就是这孙文台,吓得董卓弃守洛阳城。他入城之后,祭祀汉室宗庙,清扫宫殿,修葺陵墓,是个难得忠勇的好将军。可惜天不假年。”

    孙权的父亲孙坚,其实当初跟随了袁术,后来追击黄祖,又死于暗箭之下。

    刘协这样说,显然是避讳了不妥之处,为孙权做面子。

    张绣忙道久仰,又赞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孙权却想到当初接了朝廷诏令,即将启程前往长安之前那一夜,兄长孙策与他私下里说的话。

    那时候兄长孙策已从袁术手中求回了一千原属父亲的兵马,渡长江攻破扬州刺史刘繇,派人将他与弟弟meimei还有母亲接回来。他后来跟同伴在吴郡读书,突然得知朝廷发了诏令给兄长,却是要他往长安去做羽林郎,陪伴在刚刚亲政的皇帝身边。

    兄弟两人私下说话,孙权奇道:“朝廷发诏之时,长兄恐怕还未取胜,既无兵马又无土地,朝廷怎么会想起咱们来?你看这诏书上写的,都是如袁绍之子这等著姓大族出身的少年。”

    孙家虽然发迹之后,往上攀扯了孙武一脉的血统。但是直到孙坚十七八岁时,还在船上做力气活,与袁绍这等四世三公的大族比起来,根本不可能入了朝廷的眼。

    孙策握着他的手,低声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从前你年纪小,不好叫你知道。如今既然皇帝要你去长安,那就是没有忘了父亲。我也是在父亲死后,才从母亲口中听闻父亲入洛阳后的事情……”

    “当初父亲入洛阳之后,曾在一口井中找到皇帝留下来的书信和信物。”孙策没有把“玉玺”两个字说出口,毕竟孙权年纪还小,此去长安,一入宫廷,身边又都是聪明人,恐怕他露了痕迹。

    孙权一愣,道:“就是如今这个皇帝?”

    孙策道:“就是当今陛下。”

    “可当初他才几岁?”孙权想了一想,父亲入洛阳,他虽未曾亲见,却从母亲口中听说了无数次,“陛下那时候就知道父亲?特意给父亲留下的书信和信物?”

    孙策摇头,道:“这些都是父亲身边的亲信转述给母亲,母亲待我长大后又告诉我的。据说当时皇帝并不知道第一个入洛阳的将军会是谁,那时候车驾已然西行,洛阳城早已空了。但是皇帝留了两个信重之人下来,要他们暗中观察,若是入城的将军尊崇汉室,祭拜汉室陵墓,便叫他二人引来人取得书信与信物。否则,若是再来一个如当初董卓一般的逆贼,这信物贵重,自然不能落入贼人之手。”

    孙权道:“究竟是什么信物?”

    “兹事体大,如今却还不能告诉你。待你到了长安,皇帝若觉得你该知道,自会同你提起。”孙策道:“你只需记着,咱们家与皇帝原还有这样一番渊源。父亲原本看了书信,大为动容,意图荡清洛阳周边,迎皇帝回去的。谁知道后来为袁术驱使,父亲用粮受其节制,最后在林中死于黄祖部将暗箭之下……”他攥紧了拳头,“袁术不思为咱们父亲报仇,这些年来蚕食父亲旧部,占据了父亲打下来的地盘。当初我往袁术处借兵,受了多少磋磨。他给我这不足一千人,原是打量着我不能成事的,只当是打发了乞儿。”他冷笑一声,“这却是小瞧了我。”

    孙权仰头望着兄长。

    孙策收起冷笑,顿了顿又道:“所以你去长安,辅佐皇帝,也算是圆了父亲的夙愿。况且有此渊源在,想来陛下不至薄待于你。再者这诏书上写明了只是两年。待你回来,且看哥哥给你打下的地盘——吴郡是咱们老家,是非占不可的。另有会稽与丹阳,也是紧要的地方。这等乱世之中,若是没有自家的一块地盘,终日奔逃,如何使得?”他与孙权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相貌却大不相同。

    孙策生得俊美异常,本就踌躇满志,少年得意,言谈间杀气将出,更是美得动人心魄。

    有了这一番与兄长的夜谈,得知了亡父与皇帝的故事,孙权心中定下来,待到来到长安后,见皇帝待他,果然与别人不同,虽未曾言明,但确知乃是因兄长那夜所言旧事的缘故。他只在心中猜想,要到何时皇帝才认为可以告知他当初信物一事了。

    想到亡父曾被皇帝委以惩jian除恶、兴复汉室的重任,孙权再看皇帝,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日常亦肯用功,不论是书本功课还是骑射功夫,都拔得头筹。这次新春过后,皇帝出行巡视潼关,便也点了他同行。出行路上,比之在宫中,与皇帝的接触更多了几分。而皇帝也时不时叫他到身边说话,便如此时这般。

    “回去了。”笑过之后,刘协望着峭壁下宽广的江水,叹道:“该回去了。朕这一趟出来两个月,不知长安城中是何等样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