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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擒住了淳于阳, 正等朝廷兵马前来,不欲节外生枝, 因此只叫手下兵丁把这些人赶走,没想要动武,因为看这些人衣着装扮, 就算捉来杀了也榨不出多少油水。谁知道这些人并不知趣, 推了个为首的络腮胡子首领来,跟他比划什么夫人的面首公子模样。 方泉也是听了刘协的话,不知道这乃是西陇来的强兵,只当是些兵贼,又见马超身周只十余人, 纵然暗处还有些篝火堆,想来也不过百余数。他哪里知道行兵作战,夜宿山野,多是要熄火隐蔽的,留着篝火堆的不过十中之一罢了。 马超跟方泉掰扯不清,待要把人杀了,又恐他底下人闹起来纷乱不堪,万一朝廷此时出兵,便坏了大事,想着擒贼先擒王,就近先把方泉给捉住捆了起来,叫底下人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方泉见识不妙,忙口中呼哨,风紧扯乎,就见原本密密麻麻的教众,都瞬间作鸟兽散,隐入林中,各自保命去了。这些教众在各种军阀与割据政权之间存活,比之念着咒语往上冲,脚底抹油的功力练得更为纯熟。 方泉转过脸来,同马超道:“我跟你说不明白,等会儿小公子上来跟你说,你就明白了。” 而马超左右,有人认出了方泉等人交流时的暗语,又听底下人称呼方泉为祭酒,便附耳马超,道这些乃是五斗米教的人。五斗米教在汉中经营三代,名声在外,马超也略有耳闻。 确认了对方五斗米教祭酒的身份,马超倒是略放心了些,若是朝廷用兵,自然不该与五斗米教有牵扯,只是这事儿赶巧了。马超便道:“我与贵教素无恩怨,只是此间有要事,恐横生枝节,因此委屈祭酒与你家公子,在此稍候。待事情了结,我请父亲给你们设宴送别。” 方泉微微一愣,道:“你父亲是谁?” “西陇马腾。” 方泉吓得打了个嗝,然后揪着络腮胡子,紧紧闭上了嘴巴。 另一边刘协接到消息,率众赶往山上。 这边方泉给捆到树上,才看到身旁阴影里还给捆着一人。他瞅着那人,越看越觉得跟小公子所说的面首形似。事到如今,他也觉出事态严重了,不敢声张,只低声问道:“敢问这位……可是阳公子?” 淳于阳方才一直安静看戏,听方泉报出他的名来,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道:“是又如何?” 方泉大喜,忙问道:“那夫人何在?” 淳于阳道:“什么夫人?” “嗐,跟我你遮掩什么?”方泉道:“我也是小公子的人。” 淳于阳若有所悟,这小公子难道是小皇帝?正这么想着,就听方泉又道:“哎,时局艰难,人都不是人了。阳公子你做面首却还这样有情有义,小公子怎么也要救你的。你放心。” 淳于阳:??? 而马超眼看着方泉口中的小公子率兵上山,使人在半山拦截,只许小公子带了随行数人继续上前,最终来到了篝火旁。 这队人马显然精壮许多。 马超盯着小公子留在半山的人马——人倒也罢了,只是那些马着实好。马超不禁起了觊觎之心,原还打算事情了结后将方泉与小公子放了,这会儿却已决意要强留下那两百匹左右的良马。 此时刘协站在马超面前,身边只伏德、曹昂与另外五名郎官,总共不足十人之数,在近千精兵包围下,表露了自己乃是大汉天子的身份。 难怪马超不敢相信,而一向信服皇帝的伏德与曹昂也面色大变。 马超盯着小皇帝,见他如此镇定,忽然心中不安,对左右道:“鸣钲。” 钲乃是铜制的乐器,发声穿透力强,常在作战时作为撤退的信号。但是此时马超鸣钲,显然并非要撤退,因为很快山的西侧便响起连续的钲鸣之声,是其父马腾大军传来的讯号,告诉他一切安好。 马超听到回迅,安下心来,知道果真只有这两千兵马上山,而自己山上虽只有这一千精兵,然而西山却有父亲与韩遂的三万大军,只要一刻钟便能赶到。 眼前这人不管是不是小皇帝,都已插翅难逃。 虽然到了此刻,马超仍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真正的皇帝,但总比空手而归要好,更何况还有两百匹健马。 马超晃着手中燃烧的木柴,往刘协身前比了一比,照亮了小少年的脸庞,眯细了眼睛,边上下打量,边道:“我原是有意放过你们,但你既然冒称天子,就休怪我替天行道了。” 刘协上前一步,从背囊中抽出一支箭来,接过伏德手中所捧的弓。 马超骇笑道:“你要如何?以此箭杀我么?”他左右都大笑起来。 刘协不紧不慢,于马超手中木柴上引燃了箭头浸满油脂的麻布,一点火光自箭头窜起,众人才看清这原是一枝火箭。 马超笑容微敛,却仍不改嘲讽之意,道:“箭头莫不是还淬了毒?”却见眼前少年引弓对天。 刘协微笑道:“你有鸣钲为号,朕也有火箭为迅。”他手指一松,就见这一枝火箭斜插上天,那一点火光好似流星摇曳,不过片刻便坠落不见。 山林间一片岑寂,无事发生。 马超大笑起来,忽然笑容一收,冷声道:“把这黄口小儿拿下!” 就在此时,便见半山丛中,成排成列蹿出无数枝火箭来,斜飞上天,落入西山山脚附近——那正是刘协率军倒放树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