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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一心高乐,无心东进,没有用王允举荐之人。 王允越来越失去耐心,私下联络密谋要除掉董卓的同盟们也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支秘密的队伍里,便有荀彧的侄子荀攸。荀彧年纪不大,辈分却高。这荀攸虽是侄子,年纪却比荀彧还大,已经三十八岁,年近不惑,时任黄门侍郎。 刘协知道他们在密谋除掉董卓一事,所以反倒不能与他们亲近,恐怕引起董卓不必要的注意,给他们引祸上身。唯有蔡邕这等真老实人,刘协交往之时,不怕董卓去查人家底细。 眼见骗取董卓兵权无望,荀攸便对同盟道:“董卓虽有精兵,然而他自己也不过一个武夫罢了。我们应当像就义的伍孚那样去刺杀董卓,一旦事成,这就是像昔日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传世壮举!届时,我们便可以借陛下之名而令天下,以谢百姓。” 然而董卓在长安城中一手遮天,这等频繁的聚会,并不安全。更何况革命的同志里,也未必不会出几个蛀虫。总之,士人的密谋暴露了。郑泰等人逃出长安,荀攸却被投入抓住牢中。 这次董卓吸取了上次杀伍孚的教训,没有把人当场杀了,而是严刑拷打,逼问同党与计划。 还没暴露的王允、种辑见状,也坐不住了。 这样下去,火终究要烧到他们屁股。 必须得动手了! 他们需要一个同样对董卓心怀不满的力士,最好是董卓身边的近人,来实施这次举动。 王允的目光锁定在吕布身上。 吕布身为并州军将领,对董卓厚此薄彼的做法,不止一次在私下的酒宴上表达过愤恨。 最关键的是,王允通过眼线,早已知道吕布与董卓宠妾私通一事。 吕布很小心。 除了那醉后的一次,吕布避着那宠妾,此后两个月再没有单独见面过。 长安城中美丽的女人多得是,吕布并不是一定要吊死在董卓宠妾身上,把自己的命拿来当玩笑。 但是另一边那宠妾却再也忘不掉吕布。董卓府上,莺莺燕燕太多。董卓本人又日渐发福,趋于丑陋。最关键的是,董卓脾气很糟糕,时不时就炸雷,在他身边伺候总要担心哪一日自己就被暴打一顿。比起来,俊美盛年、且床笫之欢时对女人算得上温柔的吕布,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而且她已经从边边角角暗中打听过了,吕布府上女人不多,也没有正妻,听说人员比较简单。跟董卓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宠妾自此惦记起了吕布,无奈对方避让,只能暗自垂泪。 这一切,都落在眼线目中,传入王允耳中。 这一日,那宠妾又在园中对花落泪,身边婢女趁着四下无人,忽然低声道:“奴婢知道美人心事,何不告诉那将军,叫他同太师求了你去。太师行事大有羌人之风,听说羌人不讲究这些,父亲将小妾赏给儿子,也是有的。” 那宠妾一惊,先是否认,见瞒不过,泣道:“他只躲着我……” “美人何不说有孕在身?” 那宠妾一愣,抚着小腹,“可是、可是我……”没怀孕呀。 “妇人怀孕本就艰难,虽然有孕,难以落地的,也是常有的。” 那宠妾这才明白过来,含泪呆了一呆,却是已经把婢女这番话听进去了,道:“可是将军不肯见我,我又如何告诉他呢?” 那婢女便自告奋勇,接下这差事来。等她出来,自有王允的人给她疏通,让她去有机会告知吕布。 而另一边吕布却是晴天霹雳,没想到一场酒后贪欢,弄出这些乱糟糟的事情来。 园中避人的角落里,那宠妾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对吕布泣道:“将军不愿要奴,都是奴姿容不入将军之眼的缘故。若不是因腹中孩儿,奴如何敢来烦扰将军?” 吕布有些迟疑,道:“这孩子……”也可能是董卓的啊。 那宠妾自然明白他的迟疑,叹道:“将军糊涂。这太师府中已多少年未有孩儿降世,若是太师尚能,何至于到如今也没个儿子。” 吕布恍然大悟,太师府中终究不是说话之处,然而眼见美人垂泪,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愉是□□愉,可人家怀了他的孩子,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既然董卓已不能使女人有孕,这美人有孕,月份久了,遮掩不住,此事还是要暴露。 吕布觉得头有点大,只得道:“你放心,我定想法子接你出来。”其实他也觉有点糊里糊涂的,还没想出确切的办法来,只是不能不安慰她罢了。 他顿了顿,这才问道:“你姓甚名何?可有小字?” 孩子都怀上了,才想起问姓名。 那宠妾本是垂泪忐忑,听到这一问,便觉心中稍安,低声道:“奴自幼飘零,无姓无名,都只唤奴柔儿。” 吕布便道:“我记下了,柔儿。你在府中小心,不要露了行迹。我想法子接你出来。” 柔儿便破涕为笑,望着吕布远去的背影,没想到婢女说的法子真就奏效了。 而吕布这次出了董卓的太师府,只觉头晕脑胀,正骑马漫无边际走在路上,偏巧撞见了总是一同往王允府中喝酒的骑都尉李肃。李肃也是并州军出身。 李肃一见面,便又招呼吕布同去喝酒。吕布正是满心烦乱,需要一场醉之时,便跟着李肃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