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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陛下年纪虽小,却如此刁钻。”曹cao现在回想起被小皇帝召见的那一晚,都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交待了一个儿子出去。 丁夫人揩泪道:“陛下召我儿做郎官,那是看重他。”她的怨意都是冲着丈夫去的,自然听不得他推诿责任。 曹cao忙道:“夫人说的是,这都怪董卓那贼子!” 丁夫人道:“我听说袁府可是都入狱了……我儿一个人在洛阳城,也不知怎么样了。一想起来,我这心里……”她又落泪。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曹昂生母早逝,是由她一手带大的。如今曹cao多有新妇,她也上了年岁,不易再有生育。曹cao也许还会有许多的孩子,可是丁夫人恐怕只有唯一一个孩子,那就是曹昂了。 所以虽然是结发夫妻,也都疼爱曹昂,可到底轻重不同。 丁夫人由此生怨。 曹cao抚她肩头,宽慰道:“想这些只叫自己烦恼。放心吧,我们的儿子稳健聪慧,必能逢凶化吉,安然无事的。” 关东联军结盟完毕,自北向南呈弧形包围,往洛阳压来,董卓顿时就觉得呼吸不畅了。 董卓开始排兵布将,果然要董承往北路去助力牛辅,又要徐荣为中路主将,胡轸为南路主将。吕布也在南路,为胡轸辖制。 得到调令,吕布临行前又入宫教小皇帝骑射。 因大军开拨,他就要远行,难免有些心急,想要在离开之前,能将小皇帝的骑射教完一个阶段。以后说起来,至少他也教过皇帝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从前只是练骑马,又练在马上射箭,也只是射静止的靶子。 吕布想这一次教会小皇帝射活物。 教了一番骑射,教的学生竟然还不会射活物。说出去,吕布都觉得脸上无光。 刘协坐在马上,拉开轻弓。他如今人小力气不足,用的还是特制的轻量弓。 在他马前三丈远,蹲着几只肥硕的灰兔子。那是宫人刚放出来的。 那些兔子被人养得呆了,此刻重获自由,也仍是蹲在原地不停吃地上备好的草。 “对,就这么瞄准兔头,射一箭试试!”吕布想叫小皇帝见一次血。在他看来,习武之人岂能不见血的。 刘协弯弓搭箭,姿势满分,指向那安然吃草的兔子,眯眼瞄准。 只要他手指一松,便能箭去如流星,射碎这呆兔子的脑袋。 吕布有些兴奋了,叫道:“对,撒手!”他见小皇帝迟迟不动,有些急了,仗着艺高人胆大,一面往兔子那边走,一面挥舞双臂,叫道:“就冲我这个方向!别害怕!撒手!” 刘协眯眼盯着那安然吃草的兔子,忽然有一种奇怪的联想。 这些兔子,多么像这天下的百姓呐。 列王诸侯,地主商贾,都已拉满弓弦,要箭无虚发,将他们敲骨吸髓、吞吃血rou。可是那万千百姓,就在利箭瞄准之下,却仍是一无所觉,只顾呆呆吃眼前的青草。 刘协这一箭便射不下去,双臂缓缓垂了下来。 吕布只当小皇帝怕了,期待了半天,有些失望,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高声叫道:“射啊!抬起你的弓箭!像个男人一样!”这等言辞,在行伍之中不算什么,甚至是激励手下将士的管用言语。 可放到朝堂之上,用在皇帝身上,那就是羞辱了。 刘协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弯弓搭箭,一气呵成,这次却是对准了吕布正张着的嘴。 吕布对上小皇帝的目光,忽然心中一惊,意识到对方手中虽然拿的轻量弓,在这三丈之内,却也能叫他血溅当场。 刘协却只一瞬便敛了厉色,手臂微微上移,一箭激|射而去,“咄”的一声,钉入了吕布身后半丈的泥地里。 这一箭若是落在吕布身前,那可能是刘协气力不够。 可是落在吕布身后,那便是刘协不欲伤人了。 吕布还在怔忪之时,就见小皇帝策马近前,同他笑道:“这兔子傻,射起来没趣。等奉先师父得胜归来,朕与你去猎场比试。” 第20章 听着小皇帝含笑的邀约,吕布不禁怀疑方才控弦对准他的另一个人。 吕布起于微时,见惯诈伪。 这等人一旦察觉危险,哪怕只是疑心,也会坐卧不安,恐怕伤及自己。作为剑客,若是忽视预警,绝对活不到吕布此刻所处的位置。 这一箭虽然落在他身后,小皇帝又同他笑语,吕布却无法短时间内消除疑心。 吕布俯身拔起扎在泥地里的天子之箭,跟骑马的小皇帝隔开几步远,没有把箭再给小皇帝,反倒是将那箭递给了一旁随侍的郎官。 刘协对人的情绪异常敏感,自然察觉了吕布的疑虑畏缩。 他仍坐在马上,笑道:“得知奉先师父要为国征战,朕也没有旁的东西能给你。”说着,他示意曹昂等人将早已备好的物事呈上来。 却是一全套的甲胄,从里面形如书片的札甲,到外面铁块锻造的玄甲。此时的铠甲上身多半形似半袖短衣,这一套却连保护臂膀的披膊都齐备了。 刘协微笑道:“此前朕问过,奉先师父要收朕什么束脩。奉先师父至今也未告诉朕。朕想奉先师父马上征战,刀枪无眼,再没有什么比一套防具更能叫朕安心了。” 吕布接过那套铠甲,双臂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