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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修立马就自己把“杂物处”的门给掀了。 都不用谁请,这个死了还天天住在别人记忆里活蹦乱跳的人自己就很热闹,会很鲜活地蹿进人脑袋吵吵嚷嚷,想叫人把他淡忘,把关于他的印象模糊一点都不行。 乌珊莎还在说话,崖会泉的思维却不自觉跑远了,他一面留着两分心给面前的女士,确保自己在官方社交场合内至少不出错,能及时回应乌珊莎的话。 一面,狮子女士的前长官正在他脑子里蹦跶,需要他很费上几分功夫,才能把被对方强行推开的“杂物处”的门又关上。 乌珊莎还在与崖会泉聊猫,黎旦旦的猫影和沃修的身影在崖会泉脑中有短暂的重叠,在他意识到以前,他已莫名其妙把他的猫和回忆里的人做了个快速对比,仿佛是想要找一找这一人一猫间的相似。 ……可我为什么要找? 崖会泉反应过来后对自己感到不能理解。 然而很快,他想起小猫黎旦旦蓝色的眼睛,又想到那人也有一双蓝眼睛。 黎旦旦是只比较活力充沛,喜欢上蹿下跳的猫,总的来说,沃修也算是个活蹦乱跳的人类。 然后黎旦旦还有个比较诡异的音乐鉴赏品味。 作为“唢呐”这种在星盟资料库里曾一度断层,当代星盟人过去对其闻所未闻的乐器的提供者,沃修给崖会泉的指挥舰放过唢呐,把崖会泉吵得快要升天,想来音乐品味也很是惊人。 就“小众民俗音乐爱好者”这点来说,这一人一猫居然能算是跨越物种的知音,疑似有着同一套品味。 崖会泉:“……” 不盘点不知道,一盘点后发觉重合的地方真有几条。 但盘点过后,他也只把这当做是一种巧合。 毕竟黎旦旦是多么体贴可爱的一只猫,沃修是一个会让人很难忘记,可无论如何已经变成尘埃粒子的人。 “人比猫要能闹多了。”崖会泉想,“也不如猫贴心。” 只是拿“贴心”作为衡量标准,摆在衡量两端的却是自己养的猫与昔日敌人,想要从敌人身上找贴心,这事怎么想也不对劲。 崖会泉轻微摇了一下头,把那张也才在梦里复习过的“橄榄枝床”从脑海中清走,却又在极短一个瞬间,想起来伤员床刚被沃修折腾好的那天,他被沃修强行拖着测试气垫压力点的事。 沃修那天具体是怎么强行让他躺上去测试的过程暂且不提——一提就能令人即刻感受到跨越时空的别扭与糟心。 崖会泉处在一个近乎“全身不遂”的状态,浑身上下理应只剩一张嘴战斗力最强,他被沃修按下去的瞬间,却是迎着对方难掩惊诧的眼神,以根本看不出重伤的速度,反手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微缩激光枪。 “我说松开,这两个字是超出了你的语言理解能力吗?”激光枪口重重杵上了沃修的胸口,“滚!让开!” 沃修被枪口顶住,一双蓝眼睛带着诧异往下看。 他没为临时合作伙伴的暴怒而也生起气,枪口杵着他,崖会泉的手指危险的落在扳机上,这种情形下,他注意力竟然还能落去别的地方。 “你知道自己的这条手臂小臂骨折,肘关节脱臼了吗?”沃修皱起眉,也没管激光枪,答只不对题地反问,“你反手去摸枪的时候,那么大的一声‘咔’,你是听不见,还是你其实骨头是积木做的,能随便转过去又转回来,也跟没事人似的?” “能听见。”崖会泉眯起眼睛,他的脸因失血而苍白,嘴唇在二次伤害下基本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但从端枪到保持这个随时能开枪的姿态,他都保持着一种简直超出人潜能极限的稳定,像随时随地还留有“最后一击”,无论自身目前情况有多糟,他都能把自身有限的力量压榨到极致,再把强行逼出的力量集中于一点,预备给谁送上最后一刀。 “跟提醒你学会听人话相比,小事。”崖会泉冷冷地说。 沃修并不介意和伤员打嘴仗,他能跟崖会泉针锋相对的再吵一百个回合的。 然而,在这种宁愿二次骨折也要拿行动与他互怼的人跟前,他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行吧。”沃修说,“你是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狂热爱好者吗?我让开,去调医疗舱。”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等于净赚两百,有什么问题?”崖会泉边说边眨掉睫毛上的一点水,他的冷汗截至这时,才终于慢慢发了出来。 沃修当时没立即反驳他——估计是怕一个搞不好,自损八百升级成自损一千,让他连净赚的两百都要亏回去。 没准更严重点还要直接“赔本”。 等医疗舱重新摆弄起崖会泉的手臂,顺便重新检查了他脊柱、腰腹、大腿、小腿胫骨处的伤口,麻醉开始起效时,沃修像看准这会他无法再强行起身,过来把医疗舱的舱盖调成了透明的,然后在外面像叩门一样敲敲。 “打个商量,”沃修对意识还保持清醒,没因麻醉效果而睡过去的崖会泉说。 麻醉生效下,崖会泉连舌根都是钝的,答不了话,他只能掀起眼皮看沃修一眼。 沃修目光扫过医疗舱内的情景,站在舱外的人隐约就叹了口气:“合作意图是真的,‘橄榄枝’也是真的,再不济,域外联合也有优待高级战俘的规定条例是真的,我真心建议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