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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眼看着一点点过去,乔岳看火候已到,跪地道:“陛下,臣也有一事想要禀报。” 皇帝看向他:“哦?” “臣向陛下请罪,其实,臣早知本次科举不会太平,也知晓吴德会出事。”乔岳平静道:“只是臣猜不出他们会如何行事,只能静观其变。有隐瞒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皇帝讶异挑眉道:“你早就知晓?” “是,科举前,有人曾向臣禀报,黎霄近几日总在会馆闲逛和来京的考生交谈,那时臣已大略猜出他所行何事,苦于没有证据,也不能出手,臣想着他手中没有题目,想来也掀不起风浪。” 说罢,立刻把锦衣卫跟踪的地点呈上:“后来,黎霄选定了吴德,这都是他们二人见面的地点,二人认识初期,黎霄为取得吴德信任,为他置办了三四次花船游湖,这些地点的掌事,大多也认得他们。” 霍尚书扫了几眼,立刻交给皇帝。 皇帝皱眉,前前后后联系起来,此人出自黎霄之手,可谓是证据确凿。 若仅仅是乔黎两家倾轧,他倒不是特别的介怀。 然而黎霄呢,借由朝廷最看重的科举一事谋取私利,甚至还大胆到想陷害太子。 事儿没做几件,心已经比天还要高! 皇帝看黎霄的眼神变了几变,心底闪出几分厌恶。 “当时臣亦不知他们会商量出什么对策,因此科举一开始,便有意提防黎家,对考题也始终守口如瓶。”乔岳道:“臣暗中搜集证据,又唯恐打草惊蛇,后来果真看到吴德来科举,臣出面阻止,黎霄却执意让吴德进入。后来东窗事发,他们想借此事扰乱考场暂停科举,臣下严令才算稳住他们。” 这番话极为坦诚。 皇帝听着听着,不由得转变了对乔黎两家的想法。 从前,他一直觉得乔家狼子野心,而黎家,则是自己一手提拔,守规矩,知进退的多。 可如今看,分明是乔岳一直想控制事态,很是求稳。 从进门搜身到抓住作弊,若是没有乔岳,黎霄还不定把考场搞得多么鸡飞狗跳。 就因为自己没让他黎霄当监考官,他就要毁掉这次考试…… 皇帝皱皱眉,把想要打压乔岳的心思移到了黎霄上,面色沉沉让人大气不敢出:“黎霄!你身为锦衣卫,竟置科举于不顾,为谋取私利,肆无忌惮陷害同僚!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去锦衣卫办差了!和你爹一起在家好好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家门一步!” 皇帝之所以忌惮乔家,无非是怕他们手握权柄嚣张行事,从而一手遮天。 可眼下,乔岳循规蹈矩,黎霄却是个不省心的。 还未执掌大权,就已经把手伸向科举,对朝廷大典毫无敬畏之心,若真的提拔重用了他,那还不知会闹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 皇帝皱皱眉头,表面虽只免了他的差事,心里却不打算再信赖倚重此人了。 免职思过,向来是失宠的先兆。 黎霄跪在地上,双唇颤抖面色煞白,却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 前前后后证据确凿,吴德也临时翻供,哪儿还有他说话的余地? 本想一举端掉乔家,却成了自己被免职思过,黎霄如霜打茄子般呆滞的跪在地上。 霍尚书清咳道:“事情至此,已再清晰不过,黎霄先是取得吴德信任,后给他金子,把陷害乔岳的任何安排给他,科考当日,黎霄知晓题目后立刻透题给吴德,吴德再故意考场被捉,从而让监考官员担责!” 此事太过离奇,仔细想想,足以看到黎家的目无法纪。 但皇帝已经说了惩罚,霍尚书也不能再理会,只一拍惊堂木道:“吴德,你胆大妄为,科场作弊,陷害储君和官员,国法不容!按照律法,应处以车裂之刑!” 吴德立刻面色煞白,求救似的看向乔岳。 乔岳道:“陛下,臣想给吴德求个情,若说他科场作弊,其实只拿到了一纸摆设,若说陷害储君,他也并未在状纸上提到太子殿下,事有缘由,臣想可否能从轻判决?” 皇帝和蔼的看向乔岳。 乔岳和黎霄,横向比较,高下立判。 乔岳这一个月来任劳任怨主持科场事宜,早早勘破黎霄阴谋,隐而不发,让科举得以顺利进行。 明明是国之肱骨,却在这里受审解释。 皇帝对他难免有几分愧疚:“哦?依你的意思?” 乔岳拱手道:“不若按照民间诬陷之罪,杖八十贬谪岭南。” 皇帝点点头:“就依你所言。” 吴德双唇颤抖,他当时答应黎霄的交易,只不过是想着天上掉馅饼,能让他拥有黄金百两的同时金榜题名。 一时糊涂,云里雾里的应下。 谁知却是这么个结局。 但他也晓得,若不是最后依照乔岳的意思反水,他的命定然是保不住的。 想起乔岳承诺至少会让他好好活着回去的承诺,吴德心中安定了几分。 案子尘埃落定,皇帝又看向乔岳,和颜悦色道:“这次倒是朕误会了你,心里没不舒服吧?” 乔岳摇摇头诚恳道:“臣不敢,臣受点委屈是小事,好在案情水落石出,没有耽搁此次阅卷,臣心中无憾。” 皇帝赞许地看向乔岳,他年纪轻轻,却处处以大局为重,心思又缜密,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