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七十二节 火红色
阴历三月廿八是个周三。 这天清晨，承山吃完早饭后和润莹告辞，说家里有事回去一天。同时，他也向其他三位室友交代了一番，毕竟承山今天有课，还要请同学们帮忙点卯答到。 承山回到“无中生有”的房间后，绕过水墨山水绣屏，看到公孙瑜已经换好衣服，坐在长榻上等他。 公孙瑜今天穿了一身象牙白的长衫，外罩一层薄薄的轻纱，看上去仙风道骨、风姿飘逸，而且他今天是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闪闪发光。 “快去换衣服吧，时间就要到了。”看到承山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长发，公孙瑜微微一笑，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我穿什么？”承山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可没有这么长的头发，不知道能不能和长衫配得起来。 “和我穿的一样就可以，颜色看你自己的心情。”公孙瑜表情平和，神态自若。承山能够感受到公孙瑜这几天收集了非常多的灵力，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 “那好，我去去就来。”承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脱掉了所有的衣服，参照公孙瑜的装束，用灵力给自己也变出一身长衫。 由于未经着色，衣服也只是月白的底色。当承山穿上这套长衫，感觉少了点什么？他开门出去，看着站在客厅的公孙瑜问道“我这样穿可以吗？” “没问题，你也喜欢白色？”公孙瑜用挑逗的眼神看着承山，似乎不愿意承山和他穿成一样的颜色。 “需要我换成什么颜色？”承山也发现颜色过于单调，简直就是白纸一张。 “由你的心情决定。闭上你的眼睛在心中默念，看看自己心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有什么样的期待？你的衣服自然就会变成想要的颜色。”公孙瑜今天非常客气，并没有和前几天那样不耐烦。 “那好，我试试。”承山在原地站住不动，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回想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又即将认识更多的集灵师，还可能会面对一个更加奇妙的世界，他内心满怀期待，感觉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默念了几秒钟后，承山睁开眼睛，但是他看到公孙瑜非常吃惊的站在旁边盯着自己。 “有什么好奇怪的？”承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心跳骤然加速。原来自己的白色长衫已经变成了火红的颜色，比鲜血还要浓，比火焰还要旺！ “怎么会是这样！”承山惊讶的看着公孙瑜，他并没有想变成这种颜色，难道是自己的潜意识在作祟？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你真的回来了。”公孙瑜吃惊之后，也慢慢恢复了平静，他已经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刚才承山穿了一身白色长衫从房间出来时，公孙瑜还是非常高兴的，他知道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和心态密切相关，也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他的长衫是象牙白，承山的是月光白，虽然略有不同，基本上非常和谐。 但是现在，承山的本性暴露无遗，居然是火红的一片，就连身上的薄纱也根根通红，感觉就像一个火红的妖怪站在旁边！ 两个人都有点无可奈何，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而且，公孙瑜的脸色也瞬间冷淡了几分，似乎要防着承山陷害自己。 “我穿成这样真的可以？”承山觉得很不自然，试图再次更改身上的颜色，但都无济于事，似乎这火红的颜色注定跟他在一起。 “你都穿成这样了，我还能说不可以吗？”公孙瑜的语气又开始变得生硬。 “要不我回去再换一身？”承山的口气依然非常恭敬，他不希望第一次见到其他集灵师时，就这么引人注目。 “不用了，你再换也是这个颜色，现在的心态是这样，没有办法伪装。” 承山苦笑了一声，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法藏好狐狸尾巴，还是被公孙瑜发现了！ “几点开始？”承山转移了一下话题，他不想让聊天变得太尴尬。 “马上。”公孙瑜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九点半了。他走到水墨山水绣屏前站好，同时示意承山来他的旁边。 没等承山反应过来，只见山水绣屏里的月亮就发出了灿烂的光芒，这与月枢散灵时完全不同，整个绣屏仿佛变得非常灵动，山上的绿树在微风吹拂之下轻轻摇摆，山间的小溪碧波荡漾，似乎正在潺潺流动，绣屏中有一处庙宇宫观，似乎发着红黄相间的光芒。 就听见“铛、铛、铛”的几声钟响，山水绣屏瞬间散发出七彩光芒。 “快点过来！”公孙瑜冲承山招了招手，承山赶忙走了过来。 又听见“咚、咚、咚”的鼓声，公孙瑜和承山的身体顿时飘了起来，“嗖”的一声飞入了水墨山水绣屏之中。 仿佛时光穿越，公孙瑜和承山轻飘飘的落到了山脚下的一块平地。 承山吓了一跳，四周一望，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山色翠绿、鸟语花香、微风拂面、水声潺潺。在他面前有一个高大的石雕牌坊，上面刻了四个大字“亘古烁今”。 “这是什么地方？”承山难掩心中的兴奋，拉了一下公孙瑜的衣服。 “集灵仙界。”公孙瑜正在仰望石雕牌坊，他面容和缓，嘴角微微上翘，眼睛中流露出畅快的神色，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他迈开步伐，顺着石阶拾级而上。 “所有的集灵师都在这里吗？”承山赶忙跟上，他看到前方隐隐约约有光华射出。 “不是，只有典集令下的集灵师会在这里。集灵师共分八部，这里只是其中的一部。快点走吧，过一会儿你就全知道了。”公孙瑜加快了步伐，他感觉马上就要迟到了。 又穿过了几道石牌坊，他们来到了山间的一块巨大的空地，这里建造着一座巍峨的宫殿。承山仔细看了一下，似乎不是常用的建筑构件，并没有砖瓦泥土和斗拱条石。 宫殿居然是由玉石组成，只是根据玉石的不同颜色错综搭配，显得富丽堂皇、典雅高贵。而且整座宫殿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让承山心中充满了崇敬之意。 这时从山下陆陆续续上来几位集灵师，他们的装束都和公孙瑜差不多，长衫的颜色非常淡雅，有翠绿、淡蓝、鹅黄，还有几位女的集灵师，穿着淡粉色的长衫，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承山穿着浓艳的红色。 大家见到这个“红人”，都忍不住笑了。 “您回来啦！”有几位集灵师走近承山，微微点头打招呼。 承山赶忙还礼，自己穿的这么明艳动人，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已经努力了，但是徒劳无功，只能尴尬的随着公孙瑜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来到一处大门前，承山抬头一看，上书三个大字“凤台院”，知道这是取自“凤凰衔书”的典故。 相传先师仓颉正在思考如何造字时，天上飞来一只凤凰，嘴里衔着一件东西放在先师面前。先师捡起来，看到上面有一个蹄印却又无法辨认，就问正巧路过的一位猎人。猎人看了看说“这是貔貅的蹄印，与别的兽类不一样，其他野兽的蹄印，我也一看便知。” 先师仓颉受到启发，开始注意观察各种事物的特征，造出很多象形文字。为了纪念先师仓颉造字之功，后人把造字的地方称作“凤凰衔书台”，这里叫“凤台院”必定是因此而名。 进了大门之后，跨过种满莲花的泮池，青玉铺地的的甬道和古朴典雅的“崇圣门”，来到了雄伟的大殿前。承山抬头一看，上书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仓帝殿”。这座大殿同样是用各种不同颜色的玉石修建而成，玉石的温润、典雅、高贵，在这里表露无遗。 大殿上没有金属的炫目，显得内敛含蓄，没有木质构件需要刷漆，也不用雕龙画凤，浑然天成的建筑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承山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琼楼玉宇的真正含义。 大殿之内已经聚集了很多集灵师，似乎有几千人之多。大家都默不作声，静静的等待着仪式的开始。承山抬头一望，在大殿北面正座的供台上，有一尊金光闪闪的先师仓颉神像。 见到如此众多的集灵师，承山心里暗暗高兴，但他有点不知所措，跟着公孙瑜迈进大殿后站在了右侧尾端。 旁边的几位集灵师见到承山后都点头示意，并没有说话。大家都在用心灵感应着互相打招呼，因此大殿里非常安静。 不一会儿，就听钟鼓齐鸣、仙乐飘飘，一位华丽的仙子在众人簇拥下进入大殿，当她走过承山身边的时候，承山扭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位女性集灵师，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长袍，头上戴了一个金丝箍，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非常好看，身后有一圈淡蓝色的背光，显得与众不同。 在焚香、燃烛、上供品之后，就听前方有人指挥大家向先师仓颉神像行礼，地面上瞬间出现了一朵朵鲜艳的莲花蒲团，众位集灵师纷纷拜倒在莲花蒲团之上。 承山浑身的肌rou非常紧张，简直有些生硬，还好没有在队伍的前方，而是在一个角落，否则肯定会磕磕碰碰，妨碍到其他人。但是就算他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很多集灵师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承山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集灵师，一大半都披散着长发，仙风道骨、清秀异常。衣服上没有特别的装饰，只是颜色略有不同，都是清新淡雅的颜色，头上很少有带金丝箍的，只不过很多人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白玉镯。 伴随着钟鼎古乐，祭奠仪式告一段落。大家整理好衣服，站在原处未动，就看大殿之内由前至后，众位集灵师依次步出大殿。 承山继续仔细打量着这些集灵师，他们目光炯炯、气度非凡，极个别的带着发出五彩光芒的金丝箍，背后有一圈淡蓝色背光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人都是谁？”承山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公孙瑜。 公孙瑜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神采飞扬、面露喜色，正在和旁边相识的集灵师打着招呼。 “承山仙师这边请。” 承山猛然间听到身后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不禁吓了一跳。自己怎么成了仙师了？不过听说话的口气非常的尊重，应该不是调戏自己。承山赶忙回头，想看看来者何人？ 承山火红的衣服在这里实在太显眼了，而且又有人这样称呼他，因此很多集灵师都纷纷扭头转向这边，笑着冲承山点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山的脸色微微发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当他看到叫他的人时，觉得并不认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