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因为明天就是星期三了,那个在固定日期杀人的家伙肯定会作案,所以戴维一直在催促夏维尔行动。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着急,自从夏维尔住进酒店,就没有过任何主动措施。明天就是周三了,可他此刻还在非常悠闲地喝茶。 他坐在暗红色的沙发里,黑色的高级西装包裹着他修长高挑的身材,他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旁人的目光,他们都很好奇这个戴着黑色西装帽、被酒店董事长哀求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可以安全活下去都得靠这个男人。 夏维尔看向戴维,双眉慢慢皱起,这让戴维闭上了咄咄逼人的嘴,夏维尔挑剔地上下打量他,最后放下茶杯转身离开。 夏格跟在他身后,这个总是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看似并不在意着装,却很注重细节,是个实实在在懂服装的人。他知道如何将最普通的黑西装穿得无可挑剔,就好像现在这样,那背影笔直颀长,西装线条宛若刀裁,和他的人一样棱角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 夏格快步追上他,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在他低下头来时镇定地说:“有点冷。” 夏维尔一字型的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他正想说什么,却忽然转头看向了前方的角落。 低低的呜咽声从角落里传来,他牵着夏格走近了一些,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米色长裤的小男孩坐在那,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们。 他约莫七八岁,年纪很小,身边有一把坏掉的玩具枪,他应该哭了有一会儿了,现在眼睛红肿可怜,白皙的皮肤和棕色的温软头发让他看起来特别无害和惹人怜爱。 夏格本以为夏维尔会扭头就走,这是按照他平日里事不关己己不cao心的行动哲学来判断的,但她却错了,夏维尔不但没走,还朝男孩靠近了。 他蹲在小男孩面前,黑色西装出现褶皱,但他毫不在意。他摘下帽子,戴在小男孩头上,用温和的语调说:“男子汉不能随便掉眼泪,知道我为什么把这顶帽子给你么?” 小男孩迷茫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夏维尔伸手把地上坏掉的玩具枪捡起来,熟练且随意地拆开,在小男孩心疼而惊恐地注视下一边摆弄玩具枪一边道:“在十九世纪的英国,戴上它是身份的象征,我希望你能感觉到这种压力,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间翻飞的玩具枪,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问:“你能把它修好吗?” 夏维尔十分温和地笑了笑,手下飞快地折动了几个地方,便将玩具枪完好如初地还给了他:“如你所愿。” 小男孩接过修好的玩具枪,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夏维尔轻轻揉了揉他的头,低声道:“那么作为交换,你下次还会因为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掉眼泪吗?” 小男孩猛地摇头,表情坚定而仰慕地看着他。 夏维尔站起身,抚平黑西装上的褶皱,垂眼睨着小男孩道:“我花了数十年去明白这个道理,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后尘。女人和小孩可以软弱,但男人不能。你没人可以依靠,只能努力让自己成为别人的依靠,再会。” 他说完便拉着夏格转身离开,夏格怔怔地跟着他,在进电梯之前,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了那个小男孩。 此刻他和她一样,因为夏维尔的话陷入了沉思。 进入电梯后,两人都沉默了,也许夏维尔还没有从刚才的事里抽出来,但这用来形容夏格似乎更合适。 “你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你的过去。”夏格沉默了很久,才无奈地说道。 夏维尔慢条斯理道:“会有机会的。” “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还陪你身边。” 夏维尔皱起眉:“从前让我觉得恶心。” 夏格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随意地注视着电梯里他的倒影。 夏维尔沉默了一会,道:“今天没时间,不想组织语言了,下次告诉你。” 夏格握住他的手,再次颔首。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慢,慢得让人觉得很不对劲,她想起了昨晚他说的话,于是有些不安。 “夏维尔,你说那个东西躲在电梯槽里。”她抬眼望着电梯的四个角,脸色苍白。 夏维尔淡定地目视前方:“就算他现在就在电梯顶上又能怎样,他敢把电梯弄停么?” 随着他话音落下,电梯轰隆一响,灯光灭掉,一片黑暗,电梯停止。 “哇哦。”夏维尔惊喜……是的,是惊喜……他惊喜地挑起眉望向电梯顶,绅士彬彬地说,“hellhost(你好,鬼先生)。” 嘎吱嘎吱的声音回应了他的问候,夏格惊悚地抱住他的腰,毕竟是个女孩子,潜意识里最害怕的就是鬼怪这种东西,此刻她只能保证自己不尖叫,其他都很玄。 “你想要什么?” 夏维尔居然很闲适地和对方聊起了天,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使坏让电梯下坠,两人一起死在这。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看起来十分危险神秘的家伙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对方的声音从电梯顶部传来,很轻,带着撕裂般的暗哑,男女难辨,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the truth(真相)。” 夏维尔将夏格拉到身前抱着,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说:“喔,即便它丑陋?” 嘎吱声再次响起,这次对方没有任何回应,电梯重新亮起灯光,停在他们房间所在的那一层,一切恢复正常,好像刚刚那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是进入了时空断层,其他人毫无所觉。 “害怕?” 夏维尔直接将夏格横抱起来,漫不经心地朝房间走去。 夏格悄悄把手挪到他背后伸进他的外套里,把衬衣从他腰间抽出来,直接探进里面,用冰凉的手抚摸他温暖宽阔的背。 “你说呢?”她哑着声音问。 夏维尔对她的动作毫无表示,既没有因为冷而哆嗦,也没有丝毫僵硬。他甚至都没皱一下眉,对此不痛不痒。 “那是个人,不用怕。”他安抚道。 “……感觉好多了。”夏格松了口气,进入房间后就从他怀里下来,“那个人为什么要伤害无辜?他说想要真相,真相是什么?” 夏维尔脱掉外套,将被她扯乱的衬衫整理好,不疾不徐道:“真相往往万变不离其宗,虚假反而千变万化。” 夏格懊恼地扑到床上:“你总是喜欢跟我卖关子,你对小孩儿都那么好,全世界就对我一个人差。” 夏维尔眯眼看向她:“你是在吃醋么?你的评判有失公允,孩子哭着向我求助我怎么可能弃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