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英雄的宿命
“……” 闻言，伊斯坎达尔的眉头紧紧拧了一起。 看上去，他一贯占尽优势的铁齿铜牙，在此刻也失去了原本的锐利。 “伊斯坎达尔，就算如你所说，是本座将人类历史上的众多英雄推向了死亡，但其实那也等同于全人类的共同选择！因为英雄的生死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决定的，而是他们所属的王国、势力所达成的共识。若是所有人都希望他们死，他们自然必死无疑！”阿赖耶识在云彩后面发出一阵冷笑。 “绝不可能！按照你的说法，难道全卡美洛的人民都希望阿尔托莉雅死吗？” 我忍不住踏前厉声反驳道。 “为什么不能是那样呢？”阿赖耶识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我的幼稚和天真，“英雄原本就只是在动荡的战时才有存在价值，他们那超越常人的力量，是所有普通民众赖以生存的依靠。也正因如此，越是混乱的时代，人们越是讴歌英雄，渴望救世主的出现。” “……”我和伊斯坎达尔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阿赖耶识的下文。 “可是等到有朝一日，战乱平息了，和平来临了，英雄们的下场又会如何呢？”阿赖耶识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能够让他们建立功勋的战场不再存在，英雄失去了用武之地，成为了不被需要的存在。而不止如此，周围所有的人民都会害怕他们身上怀有的非凡力量，以至加以躲避、远离甚至是暗算、谋害！所以说，英雄死在战场上才是最好的归宿，因为假如他们终结战争活着归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凄惨千倍万倍的结局！” “……”我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梦境中所见到的，独自屹立在剑栏之丘，遭受所有人背叛的，直到最后依然孤独一人的金发少女。 ………… 因为击退入侵者，建立起繁荣的国家，所以王会被万民歌颂，事迹流传千古。 然而同样维护了和平，让所有人得以幸福生活，王不被需要，成为了悲惨的弃子。 阿赖耶识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吗？ 只是一想到这里，内心就怒火中烧！ 阿尔托莉雅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为了所有人牺牲了自己的所有。 然而那些得到拯救的人，却丝毫没有感恩之心，反倒用猜忌和叛离来回报这份高洁吗？ 假如事实的确如此，那么这样的不列颠，这样的卡美洛，究竟还有什么值得守护的意义？！ ………… “不错小鬼，人类就是这样。他们永远自私自利，目光短浅到只能看见自己面前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在我的脑海中，伏提庚低沉浑厚的声音蛊惑一般响起，“所以接受本王吧，我们可以合作创造全新的不列颠，让那些不值得守护的人统统落入地狱！” 冥冥之中，有一只覆盖着浓烈黑炎的大手伸到了我的面前，似乎等待着我握住它。 那只手上，携带着不用眼睛看到就可以轻松确认的权势与力量。 “握住本王的手吧，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事物能阻挡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直到永生永世！”伏提庚发出一阵如同灌脑般的魔音。 “……”受到伏提庚的气机牵引，我缓缓抬起了手。 黑炎的大手已经近在咫尺，似乎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抓住！ 然而—— “不，你错了，阿赖耶识。” 清脆动人却又充满霸气威严的嗓音，自身边如炸雷般响起！ “——！”我一下子从刚刚那种诡异的气场中惊醒，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呼——呼啊……”用力呼吸了两口周围带着淡淡鲜血和硝烟味道的空气，我感到心情平复了些许。 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我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斯卡哈前辈？” ………… “……斯卡哈，你是打算抛弃世界外贤者的中立立场，成为他们的帮凶吗？”见到斯卡哈出现，阿赖耶识沉寂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从阿赖耶识那看似平缓的嗓音中，我察觉到了一丝丝极其不易察觉的忌惮之意。 作为全体灵长类无意识集合形成的抑止力，几近全体人类的共同化身，阿赖耶识居然会对斯卡哈感到恐惧？ “阿赖耶识，你言重了。现在的我不过是区区一介从者，被小鬼在卡美洛召唤出来，所以要作为工具服从他的一切命令。”斯卡哈将朱红色的“穿刺死棘之枪”架在脑后，懒洋洋地抬头道，“现在这个我要做什么，与身在影之国的我完全无关，更不关乎我的立场。” “呵呵，将近千年不见，你也变得跟伊斯坎达尔一般，喜欢混淆视听，颠倒是非了吗？”阿赖耶识冷笑一声，“众所周知，未曾死亡之人无法成为英灵，更不可能作为从者被召唤出来！只有一种情况可以打破这一定律，那就是将本人最为惯用的武器作为宝具的凭证赠予召唤者，并将自身精血涂抹于其上。你能够将自己最重要的武器和相当于百年修行成果的精血交出去给骑士王，还敢说此事与你本身无关？何况通过这种方式现身世界之中的你，记忆与身在影之国的你是完全共享的。想必此刻你的本体也在世界外侧偷窥着这一切吧？” “斯卡哈前辈……您的精血……？！”我惊讶地看向斯卡哈。 当时斯卡哈对我描述召唤过程时，只是说将长枪作为媒介便可，只是想不到居然需要她耗费百年的修行！ “哎呀哎呀，阿赖耶识，你一张口就说了这么长一大串，还真是辛苦你了。不过可惜，我可是半点都不承认哦。”斯卡哈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一副无赖到底的样子。 “你——！”阿赖耶识的声音中带上了一抹怒意，显然斯卡哈的戏耍让他很是不忿。 然而斯卡哈没有再理会阿赖耶识，而是转过身揉了揉我的头发。 “小鬼，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日后再说。现在你只需要保持神智清醒，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它们不仅仅是说给阿赖耶识听的，同样也是你必须要明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