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原来是你
望着姜泽出去的背影,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同曹武低语了几句,悄无声息的起身钻进了人群。 片刻后,尖利的叫声从楼下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仿佛会传染一般,忽然间便乱成一片。 “怎么回事?”苏莲珊蓦然转头看向帘子外。 “奴婢出去看看。” 玉翠也吓了一跳,急忙掀了帘子。 不到片刻便回来了:“楼下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好多蛇,小姐,咱们怎么办?” 苏莲珊一惊。 茶楼里怎么会有蛇? “可瞧见有多少?”姜倾倾问她。 听下面混乱的声音恐怕不只一两条,祁衍他们怎么让人把这东西弄进来了,若是毒性大的恐怕要出乱子。 “密密麻麻的一团,可吓人了,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避?” 那一团蛇所在的地方瞬间就空出一块位置,瞧着头皮发麻。 “不成,绿萝和二公子都还没回来呢,”苏莲珊稳了稳心神,“这是在二楼,应当无妨。” 且茶楼就这么大,这么多人能避到哪儿去。 “你们好生呆着,我去看看。”姜倾倾蹙起眉。 她们这一间雅座离着楼梯不远,姜倾倾刚掀了竹帘,就被惊慌匆忙的人群给逼得后退了一步。 乌泱泱的人影从楼梯挤上来。 楼下大堂里,捕蛇人搂着自己的竹篓喊得嘶声力竭:“你们别乱跑呀,这些蛇没有毒的,我把它们捉回来。” 然而根本没有人听得见他的话。 眼看着一个大婶儿一脚踩住了一条蛇尾巴,那蛇回头便伸出獠牙张嘴咬在了踩它的脚腕上。 杀猪般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与四处的尖叫声和小孩哭声混成一团。 人仰马翻,一发不可收拾。 捕蛇人急的脑门生汗。 他就进来避个雨顺便讨杯茶喝,篓子好端端的怎么就破了个窟窿。 ...... 茶楼里乱成一团的动静穿过瓢泼的大雨,传到了对面的成衣铺子里。 一个京吾卫从后面窗户利落的翻进了铺子,浑身淌着水。 “大人,那边的人群被突然出现的蛇扰乱了。”他拱手禀报探得的消息。 除了混进楼里的几个兄弟,以免打草惊蛇,其他人都离茶楼有一些距离。 一时拿不准进去还不进去。 “但凡可疑的人都让人盯住了,这蛇的出现应当是意外。”何宽道。 “不管是不是意外,曹武若要动手,这都是最佳的时机。”祁衍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对面。 “那是否现在去抓人?”何宽问。 姜姑娘的信号烟还没放出来,若他们冲进去把人给吓跑了,可不一定还有下次逮人的机会。 祁衍的面色有些沉:“进了茶楼的那几个京吾卫未曾出来?” “未曾,”何宽应道,“他们都有分寸,若不是大事不会擅离职守,那几条蛇应当出不了什么乱子。” 祁衍身后的手指在左手心轻轻叩了几下。 “再等半炷香的时间,半柱香后,不管姜四有没有动静,你们都进去把人给我抓了。” “是。”何宽颔首。 ...... 茶楼里,人群慌不择路的奔上了二楼,还有一些离着大门近的冒着大雨跑出去了,但大部分人仍在里面。 二楼除了雅间以外,能供人呆的地方只有一条细长的走廊,很快就有人顾不上其它了开始往雅间里蹿,那一道竹帘成了摆设。 混乱顷刻间便蔓延到了楼上。 玉翠对挤进来的人斥责了几句也无济于事,无奈退到了角落里。 “我们出去。”姜倾倾当机立断。 这处离楼梯太近,上来的人太多了,早晚会出岔子。 “去哪儿?外头还下着雨呢。”苏莲珊问她。 姜倾倾避过后面的人,站在栏杆处看楼下。 大堂里的桌椅凌乱,被撞得歪歪扭扭,许多没上来的人都站在了木桌上,十数条黑影在底下游走逃窜,尖叫声从方才起就没歇下来过。 二楼是个回字形,人最多的地方便是靠近楼梯的两侧,雅间里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情况。 “瞧着是下不去,往里头走一些,”姜倾倾对抱着小娃娃的苏莲珊道,“把她给我吧。” 苏莲珊紧了紧手里的襁褓,小娃娃被这动静吓着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家中弟妹不少,但从没抱过这么小的娃娃,哄了半晌不得章法。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闻言便递给了姜倾倾。 姜倾倾垂眸望着手里的小孩。 她也不会哄,师父说她小时候从来不哭,有时候闹个脾气,揍一顿也就老实了。 但这是别人家的小孩,能揍? 几个月大的孩子尚不会认人,也分不清亲疏,被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冷不丁的打了个气嗝,哭声竟一时噎住了。 “看起来她比较喜欢你。”苏莲珊奇道。 哭了半晌她都没哄住,才一递过去竟不哭了。 “前头的人快往里面走一走。” 姜倾倾还未应话,后面有人急切的提高了嗓门催促,玉翠被人推搡着踉跄了一下。 苏莲珊下意识的回头去扶了一把,脚步一慢,后头的人从身边挤到前面去,将她们与姜倾倾隔开了。 寒光和黑影在余光里微微一闪。 姜倾倾脚下蓦然一顿,小娃娃换在左手,右手疾如闪电的探了出去,身子微微后扭避开了寒光。 来人没想到两击竟都未得手,本就不太利索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姜倾倾手肘一抬,极快的朝他胸口撞去。 那人狼狈的退一步避开,下意识的抬了头,对上一双沉幽无底的眼睛,浓重的墨色仿佛能吞没了光亮。 “是你。”他怔愣了一下。 砰! 楼下半掩的大门被人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队带刀京吾卫鱼贯而入,另一队从后院门进来,将茶楼围了个严实。 那人的目光朝下一扫,身子一动顺着后面挤上来的人群往前去了。 与姜倾倾擦肩而过。 两人的动作都只在片刻的时间里,后头的人只瞧见前面有人突然停了一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又顺着人群走了。 谁也没多看一眼。 姜倾倾站在原处,缓缓的挑了眉梢。 何意? 好端端的一出官匪相斗,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故人相认? 这尾巴应当也不是第一次瞧见她的脸。 但方才一直低着头的人突然抬头看她时,目光里有一种奇异的恍然和......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