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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川下意识觉得老师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未及多想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麻生砂糖。” 说实话, 玉川很久没听见人叫这个名字了,身后站着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女人。 一头大波浪、风情万种的女人对她笑了笑,“很久没有见过了,我是幸子。” 幸子。麻生幸子。当年收养她的麻生家的小女儿。 她其实和麻生家还有联系,她成年后有定期打给麻生家两位家长钱。但是两边已很少碰面。 “麻生阿姨和叔叔还好吗?”玉川客气地问道。 幸子未答,抬手请她去一边聊天。斜靠栏杆,熟练的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一口后才笑了下客套道,“我抽烟,没关系吧?” 玉川摇头。 她半眯眼打量她,感叹,“你还是老样子。” 当年在麻生家她就和幸子不太熟,后来更是再未见过。幸子留给她的印象还是最早前麻生爷爷提起自己小孙女自豪的笑容和那袋孙女最喜爱的砂糖。 “你看上去和在学校时没有一点变化。”幸子打量她半晌又道。 今天亦是上学日。校园里书声朗朗,玉川国中时一直忙着兼职学习,后来国中后跟太宰去混了港口Mafia,国中生活留给她的印象已经很浅了。她也不太记得自己国中时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这样——一个人。直到遇见太宰。 玉川觉得自己已经和从前有了区别。 幸子似乎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继续道,“我妈收到你寄的钱说你一直是个善良温柔的孩子。她说她有点后悔在爷爷走后那么冷漠待你。嘛。我妈就是这样市侩又虚伪。”她评价自己的母亲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只有提起爷爷声音里有温度,“我们家就只有爷爷是个好人。” “也不愧爷爷待你那么好,你比我和爷爷更像。在国中时你就像爷爷一样,是一个乐于助人,热衷环保的好人。虽然大家都没有接近你,但其实他们私底下都觉得你很厉害。后来你跳级走了,他们还曾打算一起为你举办一个欢送会,顺便也向你道歉。” 玉川愣了一下,这些她都不知道,“……谢谢?” “道什么谢呢?”幸子扯开嘴角,又吸了一口烟,“反正这些你都不知道对吗?” “我妈一直很厌恶爷爷,因为爷爷曾经混过黑,没有带给家人一点好处反而危机不断。所以连带忽然被领回家的你也充满排斥。虽然收养了你,但是权当没有你这个人。爷爷去世后,连基本的生活费也不再给你。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幸子说话冷静得不像话,“而学校里的人呢,嫉妒你,厌恶你,没有本事霸凌你,就排挤你,冷暴力你。” 她单手夹着烟,嗤笑,“而我,巧不巧,就是学校里霸凌你的主使人哦。” “这些……你也都不知道吗?” 玉川没有想到幸子会忽然对她说这些,这些往事都太远了,要说都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从来都不把这些“旁的事”放在心上。今天知道原来学校里那些事是有幸子在后面。她的心上也只是划过一句了然的“原来如此”。 幸子端倪她的表情,蓦地一笑。 “啊,你就是这样一个宽容又温柔的人。虽然像是所有人都不放在心上,但其实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就像戴了一张神社里涂白的面具。我那时特别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你的面具会碎掉。” 玉川静静看她。 “你离开家后,看不见你我的心气好像也磨平许多。当年爷爷说他带回给我一个玩伴,那时我也是真开心的。可后来你到我们家后,我嫉妒爷爷待你更好,又嫉妒你处处都比我优秀。爷爷曾经说以我为豪,后来我却成了爷爷不欣赏的样子。现在想来我那时也真可笑。” 幸子说着就笑起来,被一口烟呛住,她咳了几声。 * 多年前,横滨租界一场大爆炸,玉川恰好在附近,她庇护住了周遭的人,虽然隐藏了身份,但她那时还太小,行迹隐藏得不够周全。在她要被找到前,那个黑帮里的一个人提前找到她,说他会为她打扫行迹。因为他恰好就是被救下的人之一。 那个人就是麻生爷爷。 麻生爷爷虽然是个黑帮,但是是个很温厚的人,在那之后他一直尽力照顾她。 某一日发现她在学习后,提出一个建议,他可以收养她,送她去学校。 那天,他正提着买给孙女的砂糖,便给她取名砂糖。 麻生砂糖。 没过几年,麻生爷爷就病重了,是在黑帮时留下的伤,在他死前,他坦白,“砂糖,我知道我死前的愿望你一定会尽力为我实现,因为你是个好姑娘,而且你觉得你该报答我。但是我不想再欺骗你了。” 瘦骨嶙峋的老人复杂而充满歉意的眼神,“我有一些仇人,家里并不安稳,我的孙女也还小,我不能让他们上门寻仇。我那时已自知时日不长。所以在观察你一段时间后想赌一把,我把帮里视线引向你,再刻意施恩以图能……挟恩求报。” 麻生爷爷说他给她瞒着麻生家给她留了一笔钱,不多,但够她读书。到死他却终究没有说出他的愿望。 但是,她猜到了一些。 麻生下葬后,她使用异能力抹去了他与麻生家的联系,让他的仇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麻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