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吴越
第二天一大早，顾深就推开了法医办的大门，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的平头小青年正举着卤凤爪在啃，隔壁就是解剖室，王晓峰的尸体还盖着白布躺在解剖台上。 顾深：“……” 平头小青年注意到顾深的到来，冲他晃了晃鸡爪，含糊开口道：“是顾队啊，吃早饭了吗，老崔老婆做的卤鸡爪，又香又好吃！来点？” 顾深嗅了嗅鼻子，各种奇怪的东西混着卤鸡爪的味道卷进来，当下没有了食欲。 “亏你吃得下！王晓峰的尸检报告呢？” 陈方放下手中的卤鸡爪，把塑料手套摘了下来，抽过几张纸搽了搽嘴巴，从抽屉了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了他，开口说：“这人什么来历啊？上面直接通知下来，害我通宵熬夜赶出来的。” “王首富家的公子。”顾深眼都没抬，翻开报告来看。 “哦，怪不得，我看那衣服鞋子就价值不菲的样子，原来是王家的人。”陈方脸上也没表现出多大的表情。 顾深看了一会，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了一会，干脆把报告往陈方面前一递，指着上边一大堆的成分分析，开口说：“这些什么鬼东西？” 陈方看了一眼报告，又看了一眼顾深一脸“说人话”的表情，决定还是简单解释一下：“依托咪酯，瞬间麻醉药，我们从死者的肩部静脉上查出针口，大概就是从这插进去的。”说着往自己肩头上比划了一下。 接着又指了指报告，接着说：“还有这个，安眠药，超出了正常服药的标准，这些药物用些手段都能拿到，几乎查不到来源。” 顾深想了一下，开口道：“这么说，死者还被弄晕过一段时间？” 陈方点点头，又翻过报告，继续说：“致命伤在头部，多次击打致死，按这力道来看，凶手力气应该比正常的成年男子要弱点。还有，我们还在死者衣物上检出油污成分，按其中不饱和脂肪酸成分比例来看，应该是属于较低级的植物油，比如色拉油，大豆油之类。” “餐饮油污吗？” “可以这么推断。” “王晓峰是个富二代，进厨房是不可能的了，难道是吃饭的时候沾上的？” 陈方摇摇头：“高级料理用的都是橄榄油，山茶油，再普通点的也是花生油，像色拉油，大豆油这种的，一般用在普通餐馆居多。我们解剖了王晓峰的胃，从食物残渣来看，他生前最后一顿吃的是牛排，高级牛排料理的制作过程中并不会用到这种油。” “那就是从别处沾上的了。” …… 顾深从法医办出来后，直接通知全员开了个会，把尸检报告发下去给众人看。 “从尸检报告可以推测，王晓峰是先被制服了，再被喂下安眠药，中间隔了一段长时间，这段时间应该是被藏到某个地方，再被带到案发现场杀害的。而且死者身上沾有油污，很可能是在被藏匿期间沾上的。” 顾深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开口问：“王晓峰这几天的行踪查得怎么样？” “我们调取了案发当日王晓峰家附近的道路监控录像，死者当天大约中午一点多的时候从家里出来，到一家高级西餐厅吃了个午饭，大约两点多的时候驾车到花店买了一束火百合，以后便开进了万丰购物广场，我们在万丰购物广场地下停车场找到了死者的车辆，可以估计死者是在万丰购物广场被劫持的。我们还调取了购物广场内部监控，时间紧迫，还没开始看。” “好，其他情况呢？” “王晓峰母亲早逝，父亲王兆霖，爷爷王刚，还有个哥哥叫王晓波。死者目前是王氏集团旗下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板，叫智博。王晓峰平时独居，对外单身，感情生活并不复杂，没见传出过什么绯闻，平时跟总几个富二代混在一起，这是他们的个人资料。”那人说完递了一份资料给众人看，接着又补充：“据他的朋友称，王晓峰最近在追求一个女孩，但并未知道女孩身份，估计去万丰广场也是约了那个神秘女孩。” 其他人陆陆续续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最后顾深做了个总结：“这是一件蓄意谋杀案件，凶手选择偏僻地点将死者杀害，并取走身上财物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制造抢劫假象，动机未明，但凶手了解死者行动路线，可能是经过长时间的跟踪或者是身边熟悉的人。重点留意下最近死者身边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的人。”接着又继续说：“根据尸检报告来看，凶手不排除是个女性，那个神秘女孩有嫌疑，需要尽快查清她是谁。” “还有，凶手作案应该有用到车，商场的车辆出入记录看一下有没有可疑车辆。剩下的继续查，这案子上面很重视，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是！” 顾深又分配了一下工作，朝胖子招招手，说：“胖子，我们去王晓峰的公司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 顾深第一次见到吴越，是在智博公司的过道里。 顾深和胖子一转角，迎面碰上一个瘦弱的女孩，没有怎么化妆，面容清秀，脸色苍白，但一双乌亮的眼睛清澈闪亮，虽然穿着职业装，但还带着一丝学生气。 三人都停住了，女孩扫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向他们点了点头开口道：“两位警察叔叔好。”然后抬脚就走了。 顾深和胖子：“……” 本来想问个路，结果全被那句“叔叔”噎住了，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开口道：“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然而两人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顾深走进电梯时才发现不对劲：“哎，胖子，她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 胖子愣了一下，两人的警官证还好好揣兜里，穿的也是便服，胖子挠挠头给自己找了个自认为很充分的理由：“可能是……我形象太过正义，看着就像那种惩恶除jian的人吧！” 顾深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 王家人非常配合警方的动作，当知道顾深要去智博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所有员工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排成一排等着被传过去问话。 顾深直到坐在会议室里还有些恍惚，从前办案都是腆着脸追着别人套线索的，现在外面排着队送上门来。 首先进来的是林经理，说了一些王晓峰平时的表现，也没有可疑之处，就让出去了，顺便叫了下一个。 吴越推门进来的时候，顾深眉头挑了一下。吴越冲他笑了笑，拉过一张椅子面对着坐了下来。 “姓名。” “吴越。” “哪个越？” “越王勾践的越。” “最后一次见王晓峰是什么时候？” “上上周的周五……”吴越停顿了一下。 顾深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继续。 吴越无奈只好继续：“那天我跟着老板和林经理去参加了一个外商的应酬饭局，我们吃完饭，就各自散了，之后也没在公司见过他。” 顾深闻言，眉头一挑，“前天周末去过哪，都干了什么？” “周六早上一直在家，中午的时候和舍友一起去看了电影，在外面吃了饭，然后就回家睡觉了，第二天没出去过。” “你舍友能帮你证明吗？” “呃....可能不行，她周六那天刚好有事，没跟我一起回去，这几天也都在外面出差.....” “好，谢谢你的配合，有什么事我们会再通知你的。” 最后吴越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顾深关上了录音笔，叫住了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吴越看了一眼关上的录音笔，面露疑惑。 顾深摸了摸鼻子，开口道：“那个…你……在过道那会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的？” 胖子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吴越闻言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两位叔叔……” 顾深：“我今年二十七。” “我二十八。”胖子补了一句。 吴越愣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他们一遍，心里暗道，还真没看出来，但还是识相地改了口：“当然是两位哥哥一身正气侧漏，不怒自威……”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顾深脸上出现了电视里警察叔叔都会有的“坦白从宽”经典表情。 “好吧，首先我们经理提前跟我们打过招呼，其次你们俩面生，再者，腰带上印着呢，还有那裤子，我见过别的警察穿过。” 顾深低头一看，恍然大悟，虽然上衣和外套都是便服，但很多警察都贪方便，裤子和腰带，都是直接穿的制服的，腰带头上印着一个小警徽也不起眼，黑乎乎的裤子跟普通的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想不到这丫头眼这么尖。 “行啊，不错！”胖子一拍大腿，开口就夸了一句。 顾深则想得更多了点，别的警察？虽然好奇，但终归跟案情无关，也没问。 吴越面对胖子的夸赞笑了笑，谦虚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嗯，有事我们会联系你的，到时候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的。” 吴越出去后，会议室就剩下顾深和胖子两个人。 顾深朝胖子开口：“得查一下她跟王晓峰什么关系。” “怎么？她有什么问题吗？”胖子对吴越还挺有好感。 顾深朝胖子抛过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开口说：“一般老板会带一个实习生去参加外商应酬饭局吗？” 胖子瞬间明白过来了，喃喃道：“不会吧……” “不管是什么，任何不正常的地方都是一个线索，多小的事都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胖子点了点头，朝顾深竖起一根大拇指：“顾大英明！” “少贫！”顾深拨开胖子的手，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才二十八？不会吧……看着不像啊。” 胖子翻了个白眼，刚刚冒头的崇拜之情消失殆尽，默默地看了一眼对面胡子拉碴的脸和鸡窝头，挤出一个微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深伸手摸了摸头，自知理亏。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下班后去调整一下人民公仆的形象，坚决不给国家丢脸。 其他同事陆陆续续都进来配合调查，问话一直进行到六点多下班。 两人从理发店出来，年轻了十岁。尤其是顾深，理了个清爽的短发，胡子也剃得干净，露出干净帅气的脸庞，直接从中年油腻男蜕变成俊朗大小伙子。 理发店的老板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只觉自身功力大增，之前被那些笑着进来，哭着出去的人打击掉的信心正“噌噌噌”地往上涨，拿着剪刀对另一个人跃跃欲试。 顾深和胖子来到一个东北菜馆，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准备一边吃着饭一边讨论案情。 还没开口，两人就感受到了柜台前坐着的女服务员那时不时投过来，热烈得无法忽视的目光。 其实服务员主要是看顾深，没胖子什么事。 “顾大，麻烦您以后跟我出来吃饭带个帽子，再配个口罩。”胖子说着加起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 顾深：“……长得帅是我的错吗？” “出来到处晃就是你不对了，坐你旁边我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顾深：“……” 胖子：“说正经的，照今天智博公司的员工说的，那个吴越跟王晓峰的关系还真的是不一般。” 顾深：“那几个女孩子一听就是嫉妒，说话添油加醋地。但估计王晓峰追求的那个神秘女孩就是她了，不过她今天的态度又点奇怪，说话含含糊糊的，对王晓峰的死讯也没太在意的样子……”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嘛，那丫头多机灵啊，一看就是聪明人，怎么会趟这种富二代的浑水呢？” “不对，既然不想躺浑水，那跟王晓峰去约会的是谁？” 胖子一听，瞬间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大剧，猥琐老板滥用职权，柔弱女员工压迫之下委屈求全，夹缝求生。 顾深一看胖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跑偏了，一巴掌就往脑袋上招呼，开口道：“想什么呢！” 胖子摸摸头，语气带点委屈：“说不定是另有其人呢？” “嗯，也有可能，吃完饭回去看看商场监控就知道了。” 胖子一听瞬间不好了，一看表，都八点了，惊叫道：“又要加班吗！？”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刷刷刷地投来同情的眼光。 顾深看到胖子快哭了的小媳妇样，又想到自己也好几天没睡好，妥协道：“下班，下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才对嘛！”胖子如获大释，讨好地给顾深夾了一大块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