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

    现实与幻想的界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大的瞳孔里残留着这两人尚未消失的身影，漆黑的身影背后是空洞的震惊。

    对他们的关系曾经停留在怎样的阶段，感情是亲近或是疏远，我已经无法再从这已经放空的大脑里寻找到有关的答案了。

    记忆，似乎从来没有真切的在我的脑海里存在过。

    枯寂，让耳鸣声在空空的大脑里回荡着。

    药物？疾病？

    某种或是某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它还是它们让我沦落至此，而且还在试图摧毁我脑袋里的一切。

    也许不止。

    它们可能已经在这样做了。

    我已经感觉到脑袋里的东西如同退去的潮水一般，离开了那里。

    所有的一切，所有我从并不曾想过要去丢掉的那些。

    可那一切，都离开了。

    究竟是什么？

    那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在cao纵着这一切。

    呼吸，都无法变成我想要的频率。

    连这样的事情都变成了奢望。

    悲伤？

    可我并感觉不到悲伤。

    感知能力尽他最大的能力的下降着，以我无法阻止的方式下降着。

    可我还是能感受到什么的。

    我是知道的。

    绝望，连灵魂都背弃自己的绝望。

    此刻的我，大概只是一个驱壳。

    “实验体消失了！！！”

    “快去向上面报告！”

    “等一下！”

    “它又回来了！”

    “快记录下来！！”

    填充着这具驱壳的是我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再去思考。

    对视，是无言的话语。

    潮水退去的孤岛，感觉会有血腥味的红色砂砾，不应该存在这里炙热的阳光，以及站在那里的鲜红身影。

    “记住他”

    声音如此微弱，却又一直在耳旁回荡。

    应该以怎样的情绪去面对他，已经不是我所能应对的问题。

    像是收到指令的机器一样的我，直勾勾的盯着他，双眼不敢离开分毫的注视着。

    无视自己处境如何，认真的执行着那若有似无的命令。

    他一直只是低着头，迟迟不肯看向我。

    看着他身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退去，头发慢慢变成蓝色，慢慢露出了原本的灰色卫衣，黄色的裤子，可他依旧不肯抬起头来。

    他始终站在那里低着头，任由额前的头发自然的下垂着，路过的一阵清风，轻轻吹动了它们。

    天蓝色的头发在风中来回轻轻地摆动着。

    气氛开始变得莫名的伤感起来。

    “啵！”

    一滴泪水，落进他脚下的砂砾中，却不知为什么让那些围在周围的海水荡起了圈圈涟漪，甚至蔓延到了我的脚下才渐渐消失。

    颤抖，由轻微到剧烈的转变在一瞬间加快，我甚至不确定是否真的捕捉到了，突然发生在他身上诡异的变化过程。

    紧紧攥住的双手，因用力过度而在身侧发抖。

    我无法得知，他此刻内心压抑着的会是悲痛到怎样程度的情绪。

    可我却突然觉得，他好像和我很像。

    “啊！”

    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肆无忌惮地仰天大喊着。

    蝴蝶效应一般具象化的声音，如滔天巨浪一般向我倒来。

    无法闪躲的我，不知为何却并不觉得害怕，可又矛盾的举起了手臂护住了脸。

    不觉得害怕，可能是因为在声浪到达我身前的时候，透明的球状保护罩刚好被那些吹乱的阳光折射出了形状，而举手是因为那些声浪中的有形的字眼猛地拍在了那看似薄弱的保护罩上。

    “受伤，恨意，怀疑，内疚，悲伤，遗忘，思念，回忆，感叹，伤怀，失落，失望，臆想，感慨，落魄，追忆，碎片，淡漠，沉默，思考，冷静，叹息”

    颜色各不相同，大大小小的文字，突然出现在了这个随时可能破碎的透明圆球上。

    如同被装在雪花球中的我，只能像玩偶一样，任由这些字眼带着它们所代表的意义，慢慢地渗透进来，再慢慢地流入我的身体。

    声音渐渐停息，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身体颓然的向后带着双脚向后挪动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他随手抓了一把沙子用力的向前丢出去。

    沙子并不轻盈，没有在空中多停留片刻，便融入了地面。

    几根飘散的头发沾在他早已湿润的眼眶上，让他的模样看起来变得更加的凄惨。

    可这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我想要的只是记住他的样貌。

    苍白的脸色，让他宽厚的嘴唇看起来更加的红润，如果不是我清楚的知道他是男的话，这样清秀的面庞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他的性别。

    距离，究竟有多远，我似乎知道，却又无从计算。

    我和他。

    我们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我似乎又不知道了，可我看着他的眼睛，感觉他就在我的面前，几乎贴着脸，甚至能看到我呼出的气吹拂着他脸上的细小的绒毛。

    可我们又离得如此的远。

    像是被扭曲的线一般，各在两端，却又紧紧相连。

    明亮，是它给我的第一印象。

    碧蓝的天空，仅剩下一半，傍晚下云团被夕阳的余晖所晕染，原本平静的画面被一连串爆炸的火光打破，巨大的身影突然降临，一栋又一栋的建筑在那身影的举手投足间倒塌，隐藏在烟尘中的绚烂花火不断闪现，让不禁想靠近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仔细看才发现那只是映在那淡蓝色眼眸中的画面。

    清澈，无比的清澈，宛如那眸中的并非rou眼而只是一弯泛着淡蓝色光芒地清水。

    水波轻颤，四目相对。

    他发现我了。

    “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肯来接我了么？”

    他虽然并没有破涕为笑，却也停止了哭泣，可看起来变得更加的凄凉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解脱？回答？疑惑？希望？绝望？”

    保护罩上突然出现这样的字眼，让我开始有些不忍心继续在这样看下去了。

    “嗯。”

    我说完，看着他微笑着闭上了眼。

    “实验体脑电波波段超出测量范围！”

    “磁场出现异常！”

    “实实实验体”

    “实验体失去生命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