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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香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小梅的发顶:“好,那就说定了。” 小梅心满意足地出去玩了,妓夫太郎后一步回到家中。 他今天难得摆出了复杂纠结的表情,看起来怪滑稽的:“忍野虚……你在我家已经待了一整年了。” “是的。”珍香点头。 妓夫太郎慢慢从怀中掏出了描绘着紫藤花纹路的银白面具:“都一年过去了,和你有仇的人应该也不会再继续找你,这个面具我还给你,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去了。” 珍香没有立刻接过面具,她打量着妓夫太郎,问道:“你要赶我离开了吗?” “不是那个意思。”妓夫太郎有些烦躁地抓了把脖子,“我觉得你是……嗯,你已经是、好吧,你就非要逼我说出来对不对?我认可了!你是我的家人了!” 珍香牵动了一下嘴角。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在这时候笑出来啊,就像她真的可以拥有这份亲情一样笑出来。 “太郎,这个面具就送给你了,因为我觉得比起我来说你更需要它,快用它挡一挡你的丑脸吧。” “忍野虚!” 妓夫太郎气急败坏扬起了镰刀。 虽然明知是虚假的,但珍香还是多少产生了那么几分期待:这种生活会再持续多久呢?她是不是有可能阻止鬼的出现呢?她是不是可以试着去做更多的好事、期待更棒的未来呢?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她的视角很快就迅速上拉,飞到了高处,她没有任何办法控制这一切,就像是打游戏进入了不可跳过的剧情动画。 她看到小梅用发簪捅瞎了陌生男人的眼睛,看到陌生男人将小梅捆起来放火烧,看到妓夫太郎迟一步赶到,挥舞着镰刀为小梅报仇,然后抱着小梅奄奄一息的身躯向世界发出质问哀嚎,看到在吉原偷吃游女的童磨笑着分出血液,令兄妹两人一起转化成鬼。 原来珍香的担心从来都没有必要,就算变成鬼,哥哥也不会吃掉meimei,meimei也不会吃掉哥哥,因为哥哥和meimei都成了鬼,他们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在这个有些残忍的童话故事里,并没有忍野虚的姓名。 珍香睁开双眼,她发觉自己脸上有点湿湿的,是什么呢? [珍香,你哭了?] 珍香愣了好一会儿:[……啊,系统,是你啊。]别说,这一整年没见,感情都有点生疏。 [我没哭,眼睛里进沙子了而已。]她抬手擦掉眼泪。 系统不信:[你吹呢吧?看人家记忆全程可是闭着眼睛的。] [这样啊,其实我有迎风流泪的毛病。] [你是不是迎风流泪我能不知道?] [好吧,我说实话,我是被丑哭的,妓夫太郎真的太丑了……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在为打脸而哭,鬼舞辻无惨也太善变了吧?为什么就可以容忍兄妹两个一起当鬼啊?它真的有原则这种东西存在吗?它真的有要求过鬼不得群居吗?] 珍香悲愤着站了起来,缓缓挺直腰杆。 她现在又看到妓夫太郎了,时空交错的感觉真是奇妙,只是眼前这位妓夫太郎手里的镰刀看着更吓人了,眼睛上也多出了上弦之陆的刻字。 妓夫太郎盯着她,怨毒地发笑:“真难得,罗生门河岸也会来这么尊贵的人啊,真好,皮肤光滑细嫩,一点伤疤都没有,还戴着这么好的帽子,一定过着从来不为钱发愁的生活吧?你在打听鬼的事情吗?何必这么辛苦呢,我就直接来到你面前让你看到好了。怎么样,我就是你要找的鬼,你满意吗?” “说实话,不是很满意……我叫忍野虚,你呢?” “妓夫太郎。”它抓着脖子,制造出深深的血痕又很快复原,“忍野虚,你可以赶紧去死吗?因为我稍微有点嫉妒你啊。” 它挥起镰刀,割开了忍野虚的脖子。 一顶掐着银丝的漂亮礼帽落在地上,沿着不平整的路面滚动向远方。 珍香俯下身,伸手将礼帽拾了起来,拍去上面沾染的灰尘,静静看着妓夫太郎将“自己”吃掉。 【脑洞成像技术】完美的开始和结束,将宇智波恭弥的惨烈死亡映在每一个能看到的人的视网膜上,就连事先被提醒过的神乐都吓住了。 从头到尾,谁都没有意识到这当中的不合理之处,包括妓夫太郎,它真的相信自己是出于自己的主观意愿杀死并吃掉了戴礼帽的少年,它一点都没有起疑。 看吧,多滑稽啊?珍香对自己说。虚假的就是虚假的,亲情也好,承诺也好,若真的信了,才是大傻瓜哩。 第69章 鬼这种生物总是有很严重的记忆衰退问题, 如果它们真的还能保有几分人性, 大概会像人类烦恼脱发问题一样,长期遭受健忘的困扰。 无论是普通的鬼还是十二鬼月,“健忘女神”总是对它们一视同仁,慷慨地帮助它们像丢垃圾一样丢掉过去。 大概所有鬼中唯一的例外就是童磨了, 对它来说忘记的事情只要使劲搅动着脑花儿想一想,总能回想起来。这大概就是天生没有感情负担的优势吧。 反过来看,所有鬼的糟糕记性或许正是源自于感情,它们不断地遗忘就是在不断逃避着自己的过去,会尽可能地把人类时期忘个一干二净, 并且越是重要的、越能引起情感波动的记忆, 越会忘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