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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昰倾见她如此,心中腹诽,景湉期确实不算是一般人家的娘子,一般人家的娘子那里有小小年纪看那种书却如此坦然的。 “况且先前阿谨,除了权势差一点,长相是不错的,待我也很好,他已经算是我能找到的最好最合适的人家了,我若有心,点个头,没准现在亲事都定下了。” 景湉期说着还拿顾修谨举了个例子,殊不知却触及了某人的逆鳞。 “你是说我还不如他?!”叶昰倾也顾不得什么风仪,当即质问到。 景湉期也知自己又失言了,连忙摆手致歉。 “不不不……他哪能跟您比,像您这样的,将来谁能嫁了您,必是天大的福气。有权有势,英俊潇洒,富贵多金您都占了,京中哪家儿郎能有少阁主出类拔萃啊!” “那你就没有想过……” 叶昰倾见她竟然未听出弦外之音,险些说漏了嘴。 若是好端端,他为何要与顾修谨相较,不就是因为顾修谨曾经有提亲之意,缘何她平日里如此机灵,今日就没听出来呢! 叶昰倾忽然不敢问了,他怕景湉期真的回答一声“没有”。 “俗话说,成亲生子,哪一个人成亲不是奔着生子去的,这些成婚之人中,又有几人是真的因为对方是心中挚爱,然后愿意共同抚育孩子的呢?尤其是在农家,多半都是为了在一起过日子。” 景湉期边干着活,边说到。 “其实学生也并非是说这样不好,各人有各人活法。一见钟情是真,相濡以沫是真,日久生情也是真。只是这世间,尤其是女子,似乎生来就是被教导着,要为人妻,为人母,仿佛不为人妻,为人母,你就什么都不是。” “若是当真有个人爱我、知我、懂我、敬我,又不会逼着我给他生孩子,我自然是愿意与他过一辈子的,这世间可没这样的人。何况这世上你若想得到什么,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我这般,什么都不想做,还想着人对自己好,白日做梦还差不多。” 见叶昰倾跟前那一堆草药还没扎成捆,景湉期便伸手将它们拨了过来几根,一棵棵整理了起来,弄整齐之后,又去扒拉了几颗。 “是因为陈婉娘吗?”叶昰倾忽得握住了她的手腕,深深看了她一眼,问到。 第80章 开诚布公 八十、开诚布公 叶昰倾早已听了出来,与其说景湉期怕嫁人,她似是对产育一事甚是介意。他自出生就没了母亲,每次生辰都会想到母亲因自己而死,自小便对成亲生子一事甚为抵触,尤其是他的父亲,似乎将成亲生子作为一件任务,待他出生后,就遁入空门,似是只要有了后,便对济世阁有了个交代。 虽说叶昰倾是个男子,并不能全然从女子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可是景湉期所说,却能理解几分。当年她小小年纪便为陈婉娘剖腹取子,如此血腥之事,多半是吓坏了。 景湉期从他手中抽出了手腕,低着头整理着最后几根药材,继续说道。 “也不单是她,先时学生娘亲生弟弟的时候,我就极为害怕,生怕她有个意外,我宁愿没有弟弟,也不愿没有娘亲。少阁主的娘亲,不也是因为难产而亡的吗?” 说道此处,她不由得尝尝呼了口气。 “学生就是自私狭隘,且极为惜命,并不想为哪个男子,去冒这样的风险。” 叶昰倾沉默了,可也不能说她是错的,只是世间的纲常将有些事放得太高,仿佛不照着规矩来就是罪无可恕,大逆不道。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谓女子七出之中便有无子一条,所以当初他的母亲,缘何又要将他生下来呢?他的父亲,可不就是为了有后而娶亲的吗? “抱歉……提及了您的伤心事,只是世间的母亲,多是心甘情愿去冒这份风险的,您如今好好的活着,如此卓然,夫人泉下有知,必是十分欣慰的。” 景湉期知道,自己不该提及少阁主的母亲,但也是因为叶昰倾极为特殊的成长经历,他才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自己探讨这个问题。 她又继续说道:“您的母亲是一个勇者,学生也十分感激娘亲能冒着风险将我带到这个世界,哺育教养,学生甚是钦佩她们的勇气,可我并不想当这样的勇者。” 听景湉期如此说,叶昰倾心绪却反而平复了不少,他身边之人多是宽解劝慰,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不得不承认,景湉期有时说的话十分不中听,但是却极有道理。 “若是顾修谨不图你为他诞育子嗣,你会应允那门亲事吗?”叶昰倾又问。 听到他又提及顾修谨,景湉期就觉着头大,只好认真分析给他听。 “您怎么总拿他举例子?学生这些想法,自小就没瞒过他,阿谨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而他一心要光耀门楣,是个男子都想繁衍后嗣,若不然也不会有人取了妻不够,还要纳妾,也不会有多子多福之说了,他知晓学生不会妥协……况且,若他真非学生不可,但凡向圣上开口,看在济世阁的面子上,而今学生的父亲与舅舅皆是一甲进士,圣上多半会应了这门亲的。” 叶昰倾没想到景湉期竟会如此犀利评价此事,她平日里见钱眼开,惯是会讨好人,瞧着是个傻的,心中倒是将帐算得分明,看来他真是这几年被她蒙蔽了,果然自己先时的直觉是对的,她就是心机深沉,城府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