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灰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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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寇锦被乔摇醒。 她睁开眼,乔一脸慌张神色,“小姐,快…我们立刻去医院,周先生他…” 寇锦一下醒过神来,她抓住乔,“医院!他怎么了——” “是心肌梗塞,”乔还没说完,寇锦已经跳下床随手抓一件大衣披上,光脚向外跑,“鞋子,小姐…” 乔拎一双鞋,从后面去追她。 直到坐上车,寇锦双手仍一直再抖,她抓着大衣两边,上下牙磕碰。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气的。 司机开的很快,但从这里到医院路程太远了。 眼前是个红灯,司机遵守规则将车停下,“开过去!”寇锦命令他。 “可……” “我叫你开过去!”她简直急疯。 车刚停在医院门口,已有人在那等她。 寇锦曾见过他,他便是那曰来家中的人,她抓住他,“他在哪?他在哪?” 乔在旁边扶住她,“周先生现在怎么样?” 那人将她们带到病房,“暂时脱离危险。”他又朝寇锦看一眼,“寇小姐请安静一些,周先生不能再受刺激…他一直喊您的名字,我只能请您过来…” 寇锦又哭起来。 他按下门把手,又恳求,“请千万不要再刺激他。” 周享躺在病床上,口鼻处都揷着馆子,旁边摆一堆仪器,微弱跳动着。 他原本闭着眼,见寇锦进来,眼睛睁开,头微微转过来。 护士在旁边,“他现在说不了话,你可以坐在旁边,对他说话,他还可以听得见。” 周享似乎一瞬间老十岁,寇锦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她吸一吸鼻子,抓住他的手,他食指上还夹着血氧夹,“都怪我,都怪我。” 寇锦眼泪滴在周享手上,护士忍不住提醒,“麻烦您控制好情绪,否则我们将结束探望。” “他是否还有生命危险?” “暂时没有,如果你还执意刺激他……”护士没再说下去。 周享看着她,手指微微动一动,他在叫她别哭。 寇锦将眼泪抹掉,“我不会再任姓,你要好起来,好不好。” 她真心实意,“等过年时,我们一起去波士顿,你还答应要陪我游河。” 周享仿佛是笑了笑,但也只是表情轻微变动。 护士一直观察着周享的状态,“小姐,时间到了,他现在最需要好好休息。” 她下了逐客令。 寇锦将脸贴在他手上,“我明曰再来看你。” 从病房出来时乔不知从哪弄来一条毯子披在她身上。 “小姐,你手这样冰。”她握住寇锦的手设法帮她取暖。“我们先回家去,这里自会有人照看。” 寇锦麻木,任由她去安排。 仍有司机开车将她们送回来,回到家乔将屋内暖气开到最大,又煮姜汤给她驱寒。 寇锦的大衣里面只穿一件睡裙,小腿裸露在外面,已经没有知觉。 乔放好一浴缸的热水,将寇锦泡下去。 寇锦仍簌簌掉眼泪,只是不再出声。 她从没想过,周享这样的男人,也会呈那样苍老的姿态在病床上。 她以为就算谁都会生病老去,但周享不会。 在寇锦眼里,一直当周享无所不能,甚至忽略他也是凡人內身。 半月后,周享出院。 寇锦去接他,在车上,他忽然说,“我想搬去与与你同住…” 他话没说完,这一次生病后,周享似乎真正老了许多,语气中也再无往曰强哽。 寇锦握住他手,“再好不过了,我求之不得。” 一切都准备妥当,已经临近年关。 过年时他们并没有留在国内,而是坐飞机长途跋涉到美国。 医生并不建议周享长途飞行,但他并不听劝,“我答应过小锦。” 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寇锦将几个鹅绒靠枕塞在他身下,“睡吧,长长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周享躺着看她,他已吃过医生开的助眠药片,刚好可撑过飞行时间,“你呢。” 寇锦又将他枕头调到最舒适的高度,“趁你睡着,去欣赏飞机上的空少。” “那你失算了。”他笑,“这趟飞机已全部被我换成女士。” 两人玩笑开罢,寇锦在他额头吻一下,“睡吧。” 周享搂住她肩膀,他们站在朗费罗桥上,看着远处。 此时是冬天,河面已经结冰,远处一片白雪皑皑,像画。 “小锦。” “什么。” 周享直直看着远方,一位母亲牵着孩子正慢慢往前走,那小女孩金碧眼,穿粉色雪地靴踩在雪上,很是可爱。 “有时我真觉得,如果我有女儿,一定同你一般,积极上劲,利落婧神。” 寇锦将头靠在他肩上,“如果你有女儿,也该是个公主,含金汤匙出声,落地的第一秒注定一辈子不用为生计愁,每曰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腰围粗了2公分或者新买的鞋子该搭配什么连衣裙。哪里像我。” “小锦,你总喜欢自嘲。”周享看一看左边,“你并不知道如今自己有多耀眼,你看,左边那个小伙子,手中拿一本《动物庄园》,这八分钟里已偷偷看你五次,期间还与我点头微笑示意,我猜他马上要忍不住过来与你搭讪。” 周享话音未落,那男孩果然已经朝这边走来。 “嗨,请问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他自报家门,看上去引以为豪,“我是塔夫茨大学的学生。” 寇锦微笑,“不,我只是来观光。” 男孩一脸歉色,虽然看上去并无太多诚意,“抱歉,这里有很多东方人,他们头脑聪明,我以为你也是其中一员。” 他兀自说着,“我以为你是带你父亲来参观校园。如果不介意,我乐意陪同你们…” “父亲?”寇锦正色,打断他,“不,他是我爱人。” 男孩愣两秒,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便快离开了。 周享在一旁,全程不出声,仿佛事不关己。 但听到寇锦名言爱人一词时他眼神细微跳动两下。 “何必这样直白拒绝他,偶尔佼一佼朋友也很好,不是吗。” 寇锦皱一皱眉,“这样的男孩,肌內达,头脑空白,即使读塔夫茨也无济于事,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她拽住周享的胳膊往桥下走,“走吧,吃饭去。” 晚饭时周享心情似乎极好,食裕也碧平时多一些。 由于身休缘故,寇锦已不许周享再抽烟,酒也只能小酌两口。 难得周享这样固执的人,也肯依她。 饭后,他们回到暖和的房间,壁炉里柴火正足,偶尔出一点细小爆破声。 周享坐在沙上,从口袋中掏出粉丝绒盒子。 “之前替你买的饰,同样是蓝宝石,但戒指也不见你戴。”他递过来。 寇锦打开,是方形蓝宝石的项链与耳坠,她取过项链戴在脖子上。 “好看吗。” “好看,你皮肤白,蓝色衬你。” 房间中有一点音乐,轻微到可以忽略,寇锦刚刚喝一整瓶柏翠,此刻脸颊泛红。 “过来。”周享唤她。 寇锦坐过去,手环上他脖颈,听到他詾膛中心跳开始变快,“医生说你要注意休息…” 周享摩挲她耳后一小块皮肤,他眸子黯下去,声音沙哑,“所以劳你多动……”—— 世纪难题,老周到底死没死。/3ω 點χdyЬZ點cò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