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做出的选择
陆忘川从睡梦中醒来，屋内一片黑暗，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显示的时间还是凌晨，距离他正常的起床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不过他已经毫无困意。 学生会里的人自然不敢在他面前聊八卦，可是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陆忘川来说也不困难。 叶悠晴的行动在陆忘川意料之内，季晴晴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季晴晴是出于什么理由想要远离他们，现在叶悠晴的做法却有了不一样的结果，是季晴晴只排斥他和秦悦吗？可能性不大，那么，是她想要借着和叶悠晴交往，先断开和他、秦悦之间的关系吗？ 三年前和他交往的时候，季晴晴可不是这样的，她不想秦悦和叶悠晴难过，所以宁愿委屈自己，也希望他能够接受他们的存在。 还是说，她以为他足够强大，就不会因为她的抛弃难过了吗？ 那样的话，还真是残忍的信任啊，他一点儿也不强大，至少在她面前，如果他是只刺猬，那他从来只会把最柔软的肚皮对着她，只要她不想看到，把身上的刺全都拔了他也无所谓。 陆忘川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很想要像秦悦那样，每天都看到她，和她待在一个教室里，也想过像叶悠晴那样，干脆地发起进攻，可是那样迎接他的，只会是季晴晴更加激烈的排斥。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厉害，能看透她的想法，所以才会采用更加干脆的做法，不想给他任何接触的机会。 所以他不能贸然——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 陆忘川发出了苦笑，他起身下床，去厨房灌了自己一杯冷水，凉意顺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里，全身都随之一冷，同时胃部也传来了熟悉的疼痛感。 陆忘川确实已经习惯了，他没有在意胃部痉挛般的疼痛感，只是随便披了件外套，转身出了家门，自己开了一辆款式普通的黑色轿车，融入夜色里，朝着季家的别墅驶去。 出生的月份大也不是什么坏事，陆忘川无意识地用指尖敲着方向盘，成年得早，现在也早早拿到了驾照。虽然以陆家的背景，就算他没拿到驾照，开上路也没人敢查，但是季晴晴那么乖，大概不会认同这种做法。 所以说来好笑，陆忘川居然完全符合法律规定地走完了所有流程才拿到驾照，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等到了季家门口，陆忘川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停车，也不从车上下来，就这么遥遥地看着季家的别墅。 他清楚地记得哪扇窗户属于季晴晴的卧室，只是一抬眼倒是愣了下，都这个点了，卧室里的灯居然是亮的。 是睡前忘了关灯吗？明明以前她睡觉的时候，有些微的亮光她都不习惯。 还是说，她还没睡？陆忘川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翻开通话记录，满满的一排，全都是季晴晴。他清楚季晴晴三年前就把他拉进了黑名单，可他还是会每天给她打电话。 像是在后悔和赎罪——如果三年前，季晴晴离开前，不是他等着季晴晴联络他，而是他主动给她打电话，或许他就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会依靠他、相信他。 于是他把问题解决掉，季晴晴就不会离开，他能和季晴晴继续在一起。 陆忘川闭了闭眼，再一次按下了拨号，自嘲地想着，被拉黑后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正常情况下，他怎么也不可能在任何时候给喜欢的人打电话。 然而熟悉的滴音后，本应是他对着机械的提示音自言自语的时间——这次却接通了。 陆忘川的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话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是带着他以前从没听过的烦躁和恼怒：“谁啊……知道现在几点吗？” 季晴晴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像是被硬生生从睡梦中吵醒的人在发脾气。 陆忘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发抖：“晴晴？” 对面陷入了沉默，陆忘川握着手机的掌心里都沁出了汗。 悉悉索索的杂音传来，似乎是季晴晴从床上爬了起来，她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我把你拖出来了啊……你居然刚好给我打了电话。” 不是什么“刚好”，只是每天尝试的结果，明明他自己都不抱期望了。 “还是说，悦悦跟你说了？”季晴晴似乎还在犯困，陆忘川都能想象得出来她一边努力维持着清醒思考，一边半眯着眼睛打盹的模样。 秦悦？说什么？陆忘川不清楚季晴晴的意思，不过他很清楚该怎样引导话题。 从季晴晴的反应来看，她似乎消除了对他的敌意和抗拒，甚至认为他联系她是正常的事。陆忘川快速地思考着，语气平静：“我在你家别墅外面。” 季晴晴倒吸了一口气，从语气里都能感觉得到她的头疼，可是陆忘川还是听到了她起床的动静，听到她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在地板上、楼梯上，然后又响起了开门声。 他就这么看着那个熟悉几乎刻进心脏深处的身影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因为困倦走得磕磕绊绊的，然后她推开了铁门，在寂静的夜晚，铁门滑开的声音异常清晰。 她一手还举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则是揉着眼睛，四处张望着，语气里都带着埋怨：“你人在哪儿？” 这个时候陆忘川终于确定，这不是他的幻觉。 他下了车，脚步有些迟缓地朝着季晴晴走了过去，后者总算看到了他，干脆地挂掉电话，就这么微眯着眼睛看他。 “所以陆哥哥，你现在会来找我，就是你也同意的意思吧？”季晴晴打了个呵欠，精神有些萎靡，她只穿着睡裙，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夜风吹过，她下意识地抖了下。 陆忘川没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季晴晴披上，又反问着套话：“你觉得呢？” 季晴晴笑了一声，听起来有点无可奈何，她踮起脚，抱住了陆忘川的脖子，喃喃地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开始了……” 开始？陆忘川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个词的异常，又随即被季晴晴后面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那好吧，陆哥哥，只要你能接受除了你以外，我还会喜欢其他人，也和他们交往，我就像以前一样，和你们在一起。” 陆忘川下意识收紧了胳膊，终于意识到季晴晴做了怎样荒唐的决定。 是因为叶悠晴的告白吗？不，这不是重点，陆忘川只发觉自己并不排斥这个决定。 大概是因为此时怀里的触感太美好，他才会迫切地想要留住，而且…… 夜色里，陆忘川的眼神深得可怕。 就算现在只能分享，也不代表以后不会变成“独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