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突击检查
为什么这么多网吧敢公然接待未成年人，甚至在上学期间都敢开门接客？因为没人抓啊，就算有上头要求整顿风纪，老板也能提前从“朋友”那里得知消息，把网吧弄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等待检视。 这突击检查着实吓坏了欧阳阳，父亲允许他玩游戏，但绝不可能允许他去网吧玩游戏，在老一辈人的眼中，网吧跟毒窟也没什么区别，进了网吧就等于是犯死罪，要让警察抓到他，跟家长通报，他这高三一年就算完乐。 大叔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上前迎接，哪知这人油盐不进，竟半点没理睬他，大步就踏进了门槛，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了，网吧里面的学生还真不少，虽然都聪明，知道不穿校服，但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孔显而易见的暴露了自己。 “你们这里……问题很大啊。”警察皱起眉头，径直就往大厅里走，过道正对着的这排位置，尽头处就有一个长相稚嫩的年轻人，那是来不及逃跑的欧阳阳，他倒是想从后门溜，不知道哪个先走的孙子顺手把门给锁上了…… “你真的成年了吗？”中年警察用审查犯人的严肃口气问道。 欧阳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脸色一变，就差老实回答了，好在大叔“林哥”反应极快，马上抢过话头说道：“那肯定是啊。” “没问你，你别抢答。你给我老实点。” “哪儿能不老实啊警官，我们这都是正经网吧，要刷身份证的！”大叔一脸“我自己都差点信了”的认真模样，拉着那警官瞎扯了几句。 欧阳阳神色一动，感觉什么硬质的东西从旁边塞入了他的口袋，乘着警察不注意，悄悄拿出来一看，是张身份证，上面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名字是“林秋山”。他意识到这是大叔趁机塞给他的，这时警察刚好转过头，看到他手里的身份证，顺手拿过来看了两眼，对比欧阳阳的脸型，问道：“你叫林秋山。” 欧阳阳方才17岁，还没完全长成，看上去还有些稚嫩，恰巧这身份证上的脸型也是一副清秀的模样，不认真分辨还真看不出差距来。 但跟身份证的原主那差距可就大了，欧阳阳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大叔的长相，那沧桑的面孔，慵懒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倒是挺有中年男人的味道，可跟身份证上的奶油小生是半点不像啊。 “有点像又不太像……算了，去看看别人。”警察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放弃了，毕竟还有事要做，总不能在这一直耗着。 结果那大叔又缠着他问东问西，完全把他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放在背后的手拿着手机在使劲的按，欧阳阳看到他在拨打一个号码。 紧接着，柜台后边儿的一道暗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大叔蹑手蹑脚的拿着根大粗绳子溜上楼，不多时，欧阳阳眼睁睁看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顺着黑绳从二楼跳下，身手矫捷者一个小跳就下来了，倒霉的最多落地打个屁墩儿，也没啥事，欧阳阳差点以为自己是在看黑色行动队，这真是他的老家吗…… 一楼大厅角落的几人，靠窗的翻窗，也有低着个身子借助电脑桌的掩护从门口逃出，更有甚者反应一致的往厕所躲，俩五大三粗的大壮汉背靠背的捏着鼻子挤在只有一人落脚地的小厕所里，呼吸困难。 欧阳阳真是感慨，人民只有在危难关头才能显现出真正的潜力，平时的考试那算个什么事…… 当那警察被问的实在不耐烦了，一切也都结束了，他往刚才记忆中有未成年人落座的地方一看，人全空了，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这……是不是少人了？”他疑惑道。 “哪儿能，警官你不一直站这儿吗？那少没少人能躲过你的眼睛？”林秋山嬉皮笑脸的回应，反正该走的都走了，现在随便怎么查都行，心情放松，表现也更加自然。 “也是。”警察四处转了一圈，然后在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便走出了大门，似乎没打算多查。 林秋山带着一副标准的笑容一直送他到警车前，刚想离开，却听见那位中年警察微不可闻的对着前方空气说了一句，“下次动静别弄这么大，懂么？监控处理一下，下个星期开始就要大查了，别让孙哥难做。” “孙哥”是蓝天网吧的幕后老板，他同样是象城百货的大老板， “懂了。”林秋山神色不动，同样轻声回应一句，目送警车完全离开街角，这才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老板，讲了一下这次的临检。 “被抓到几个？”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波澜不惊的沙哑声音，他压根就没太过在意这种事，不过是一个未成年人三千罢了，完全赔得起，只要数量不是太多都好办。 “没有，我把他拖住了，小李把未成年人都带出去了。”林秋山低声说。 “哟，还挺行。这样吧，今天晚上换班时，你直接去柜子里拿一千，你跟小李一人五百，就当奖金了。” “谢谢老板！” 林秋山神色激动的挂断电话，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欧阳阳已经快速结束了一把人机，见林秋山脸色还算不错，顺口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没事。”林秋山掏出一支烟，自己给自己点上，长出了一口气，“有爷在，哪儿能出事，别说几分钟，半小时也能给他拖在这！” 欧阳阳把那张身份证还给他，顺便鄙夷了一把大叔，“还不是那个黑衣服的有妙计，要换个一般人怕是起码得抓五六个吧？” “也是，小李的反应确实还行，都是老江湖了。对了——”林秋山一拍脑袋，“厕所那几个还没出来呢，要给熏出个什么事那这乐子可就大了。你打完了就赶紧下机吧，搞不好等会儿还有人来，从现在到下周都有可能随机choucha的。” “成。”欧阳阳也不执拗，见好就收，当即下号关机离开。 林秋山把身体完全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目送欧阳阳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像是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嘴里模糊不清的念叨着—— “而你又是什么来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