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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开了地暖, 姚相忆怕她闷, 拨开她半盖在脸上的被子,俯身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细听崽崽的声息。 已经快五个月了。 能清晰的听见较为有力的胎心。 这是一个全新的生命, 纯洁、懵懂,因她们而来到这个世界。 这一刹。 姚相忆的灵魂仿佛被穿透,连身体都无法动弹。眼眶一阵潮热,掉下一滴润润的眼泪,滑过鼻梁,渗进被子。 落地窗外。 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衣兜里的手机“嗡”的振动,提示消息显示收到一封新邮件。 接着又有新微信进来。 是她的律师。 【姚总,遗嘱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拟好了,发到了您的邮箱。】 姚相忆再看了一眼秋清莳,不舍地起身。 卧室门开了又合上。她走到吧台后,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拿过平板,登录邮箱,点开那封新逐字逐句的斟酌,用触控笔标记出要修改的地方,保存后返给律师。 不出一个小时,律师便发回第二版,按照姚相忆的标记一一做好了修改。 为这事,他们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个月,今晚就要收尾。 姚相忆有了点醉意,双颊浮出一坨儿醺然的暖红色。很快回复:“辛苦了,没有问题了。” 随后用触控笔落下签了名…… “我要临时出差一趟。” 清晨,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边上吃早餐。 秋清莳咽下米粥,短暂的停顿后,拔高声线问:“之前你怎么没提过?” 姚相忆一滞,藏好异常的情绪,动作缓慢的拿了块三明治,带有少许的漫不经心:“前两天纽约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不行!明天就是二月三号了,崽崽满五个月,跟医生约了产检你忘了吗,我要你陪~” 姚相忆如鲠在喉,眼瞳涣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清明,用力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突发状况,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我生气了~” 柳夏夏把秋清莳视若珍宝,替她出头,责备姚相忆不体贴。 “除夕之前赶得回来吗?” 姚玉阶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姿势”点开日历app数日子。 “或许吧。” 此话一出,秋清莳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有四年没在一起过年了!” 姚相忆打趣道:“那怪你太红了,年年上春晚,撇下我不管。” “今年我不在家嘛!我爸妈跟我约好了,过年的时候来海市,我们一家人吃团圆饭,一起跨年。” 提到团圆饭…… 少了老爷子怎么能叫团圆呢…… 姚玉阶腰杆像麦田里的稻杆,忽的佝偻下去。 知父莫若女,姚相忆唤道:“爸?” 好好的一顿早餐,愣被他搅黄了,姚玉阶窘迫到极点,头都不敢抬。 姚相忆却道:“不出意外的话,爷爷和米姨傍晚前就能回家……我会让秦春去接人……你们在家等着,哪也别去。” “老爷子要回来了!”两位老人皆是一喜。 秋清莳却在喜悦中生出不安,偏头怔怔的开着姚相忆:“纪苹涵为什么突然答应放了爷爷?” 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两位老人头顶,灭掉了刚燃起的喜悦之情。 姚相忆道:“无非是在生意上做些让步,当做拿钱消灾吧。” 怕他们再追问,迫不及待的撑着餐桌站好,颔了颔首走到玄关换鞋、穿外套、系围巾一气呵成。最后一伸手,握住事先放在门口的行李箱的拉杆。 从头到尾都是镇定而又从容不迫。 “爸,妈,”她拧开大门的门把手,刺骨的冷风卷起她咖色大衣的衣摆,回眸时眉眼鲜妍,光亮照人,“帮我照顾好清莳。” 大门合上。 她的衣角在翻卷中消失了。 秋清莳有如大梦初醒,喊了声:“相忆!” 姚相忆出差喜欢带一大帮子人,总是前呼后拥,可这一回就她自己一个人,连特助秦春都没带。 广阔的候机大厅人来人往。她在候机口前干站着,发了很久的呆。有名空少正在通知头等舱的旅客优先检票登机。 姚相忆脚步沉重,回往一眼身后……她好像听见秋清莳在喊她。 “女士,女士?”空少低下眉礼貌的问,“你在等人吗?” “没有,”姚相忆转回脸,递上登机牌,“抱歉。” 空少确认无误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姚相忆抬脚踏上冗长的登机桥,空荡荡的行李箱底的万向轮发出“呼噜噜”的响声。 进舱门左转便是头等舱,她在靠窗位置坐好,手指一点,关闭了遮光板。面容霎时隐在半明半暗中。 “开心点。”冷硬的话音在旁侧响起。 姚相忆语气中的嘲讽无法掩饰:“纪总,早啊。” 纪苹涵惯爱穿裙装,以正式的A字裙为主,今天却很不一样,飞行夹克配牛仔裤和板鞋,活像个要去南半球度假的富大学生。 不过嘴里照样吐不出象牙:“我来送你早登极乐。” 姚相忆的神色逐渐冷漠,眼底却有复杂的光芒。 纯情萝莉啪的跳出来哆哆嗦嗦道:【亲亲稳住,维持住面部的沉重,压好唇角千万不能笑,不然就露馅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