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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鉴从始至终都没想瞒她。 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因为时间平添了太多的隔阂。 如果现在再要刻意地用一个本不该影响彼此关系的事实,去导致麻烦,属实没必要。 所以时鉴据实说了:“她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正中季向蕊心中所想,她那点强颜欢笑彻底收敛。 几秒的措辞后,她换以询问试探的口吻:“什么时候的事?” 时鉴看向她,平时那双波澜难寻的眼眸映在耀熠光下,却少有地深水微澜,附以鲜明的情绪波动。 他淡声和她说:“五年前。” 那就和时家搬离老院的时间点大致对上。 一时之间,季向蕊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她想用吃饭去渡过这个话题。 可她知道,她和时鉴当年弥留下的问题不少,而且他当年离开后就骤断音讯的原因,都是他们内里矛盾的导.火.索。 季向蕊本想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聊聊。 可当知道程南荨失踪的五年时间时,她突然没了胆量,她不希望是真如她猜测的那样。 而话到嘴边,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那当年搬家,是因为南荨姐吗?” 时鉴没否认:“那段时间出事,我妈精神状态很不好,医生说老院环境太过熟悉,可能是她情绪失控的很大一点,所以建议我们立刻搬家。” 季向蕊愕然,搭在保温盒上的指尖不经意就抠起了盒边,“所以老院里的人至今都不知道原因吗?” “嗯。”时鉴索性放下筷子,靠向椅背。 “那段时间,林爷爷刚走不久,整个老院的氛围都不是很好,所以关键节点,还是没说。” 季向蕊知道他说的事。 林家这么多年的确支离破碎,林老就等着林钦吟和季淮泽的事定下来,撑了好久才走的。 可季向蕊偏偏没想到这背后是这个原因。 没来由地,她觉得嗓子酸疼,像是卡了好多想说却不能说的话,就连喝水都不能帮她缓解半分不适。 季向蕊不想把话题聊得太低沉,就换了个稍显平淡的语调,仿若聊天般地,听似不痛不痒地问他:“那你呢?” 时鉴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不知怎的,四目对视的刹那,季向蕊满心惶然都被时鉴眸底蕴出的暖温驱散寒凉。 心房上那片荒芜的地带,仿佛在这一刻真真正正有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这是问话的好机会,所以她必须问:“那你为什么走了,就联系不上了?” 就算整个老院里的人都说时鉴会完好无损回来,说他不过是去参加个秘密训练,是不能和外界联系的训练,让她别太担心。 季向蕊怎么可能不担心? 人心都是rou长的,她早就见过时鉴军校期间的野地训练,回来是怎么一副伤痕累累的狼狈样。 那时候还能联系,就搞成这样。 那如果是不能和外界联系的,他会受伤难受成怎样? 季向蕊不敢多想,她怕胡乱的思绪会把她引导向误区,所以这个藏在时光背后五年的问题,她现在等他的回答。 时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告诉她:“当时名单已经批下来了,全队就我一个人选上了,那个训练是全封闭式的军事训练,我必须走出去。” “那边没有通讯,我没法和任何人联系。” 而听完后,那句“那你可以提前和我说啊”刚到嘴边,季向蕊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医院做的那个荒诞却又真实的梦。 时鉴是有问过她的,他问过她两句话。 ——“你也希望我走?” ——“真觉得非走不可?” 而那时的季向蕊没有给他答复,是因为她也很乱。 正如季老说的:“时鉴校内的培养方向就注定他不可能只在国内参训,他可以代表国家走出去训练,这就证明了他的实力。但凡未来想做全军优秀的指挥军官,他就必须能熬过这一关,谁都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所以谁都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季向蕊唯独记住了这句话。 她的沉默,是最稳妥的回答方式。 而她只是没想到,季老嘴里的严厉训练居然是拿命去搏成就。 季向蕊通过各种方式,各种渠道去了解有关于那所谓海军特种训练营军事训练的报道。 什么疯狂“地狱周”的训练,什么日均只睡一两个小时,什么起床铃声是瓦斯,晚上睡觉还必须保持警惕,以防凌晨的突击自救训练…… 太多太多想要以命换荣誉的参训军人,都在那边无意丧命,季向蕊真怕时鉴回不来。 她不知道他那边看不看得到国际新闻,所以就算抱着一丝希望,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各种战区,做各种报道。 同区的战地记者看她只身一人,还是个女人,就这么不怕死地穿好防弹衣,在冷枪极易出没的从巷里走过。 甚至在炮.弹攻击的那瞬,她还在前线举着相机,他们都当她心中有大国,正义凛然。 却唯有季向蕊觉得这话不够全面。 正如他们说的,她是只身一人扛起前线记录战况的记者,却也是个在歹徒或是雇佣兵来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和她一同去的同事就被绑架出了事,她怎么可能会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