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季向蕊微仰脖颈,撞进他眼里的那一秒,视线里混掺的尽数微凉无一例外地被暗流涌动染烫。 时鉴似乎真是在等她答案。 但季向蕊这会压根就没更多脑筋去思考这个问题的隐藏深意。 下一股强劲的寒风扎刺般拂面而来,季向蕊冷不丁打了个颤,向后瑟缩着,后背彻底抵上副驾车门。 她慢吞吞地抬手指车,稀里糊涂地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时鉴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季向蕊却不自知自己的丢人,反身就是扒拉那可怜的副驾门,笑眯眯地拍着车门。 力气越发加大,仿佛是在拍时鉴的脑袋。 如同面壁思过的站姿,她还偷偷摸摸小声说:“狗东西,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保证不会错过老院的门禁,你别说我喝酒了。” 时鉴:“……” 就在他放弃问话,想把她直接抱上车时,季向蕊胃里颠覆般的翻涌感再度强烈席卷。 她没忍得住,转身猛地推开时鉴,冲到旁边就干呕起来。 吐没吐出来,反倒眼泪流了一脸。 冰天冻地的寒温,季向蕊的泪痕很快被风干。 她虚弱无力地连在哪都没管,就打算“噗通”一下跌地而坐,但好在时鉴反应迅速,一把把人捞进怀里,往副驾上送。 突如其来的失重悬空感,两人仅仅咫尺之近的间隔。 不仅眼前,就连耳畔萦绕的都是时鉴温热的气息,似乎是酒精刺激,季向蕊竟然觉得荷尔蒙暴增。 她努力憋着能脱口成章的瞎话,仿若是在等触底反弹的情绪引导。 很快,季向蕊难以抵挡滤镜下描摹的时鉴模样,想都没想,伸手就是对他的脸来了番无情的蹂.躏。 边揉,她还没良心地命令说:“你的脸好热,快帮我捂手。” 泛暖的掌心贴上男人的面颊,他鼻尖似有若无漫溢而散的热气,熏得她手心渐渐升温。 时鉴低眸瞧她这没心没肺的调皮样,原先洋溢眉眼的些微戾气彻散而去。 难以遮掩地,他勾唇笑了,任由她冷冰冰的手挥在半空胡乱倒腾着。 不过呢,季向蕊这人最喜欢的就是蹬鼻子上脸。 她这会早就神志不清,根本连季老要求的,最基本要保持的淑女姿态都顾不上,趁机地手就是往时鉴的脖颈里塞。 “嘶——”时鉴被她冻到呼吸微促。 肆意弥漫的温暖,季向蕊却全然不顾他。 一副“伸到就是赚到了,我心满意足”的得意表情,她肆无忌惮地东伸伸,西伸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把手给暖了。 下一秒,副驾车门打开。 时鉴眼也不眨地就把她丢了进去。 “嘭——!”的一声重撞,季向蕊脑袋砸到了座位上。 她呼痛地皱眉揉着,下意识牵扯的暴脾气要发作时,时鉴给以的回应,是反手甩上的车门。 季向蕊:“……” 后来回老院的一路,季向蕊都不太.安分。 她视线迷蒙地望了好一会窗外,由着绚烂的霓虹光影悉数化为线条,被车尽抛在后,她突然闹脾气地拍着车门,“我要下去。” 眼见着快要开到老院,时鉴没搭理她。 但季向蕊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大戏,说着说着眼泪就扑簌簌掉下来,坠湿了她的羽绒外套,光渍微亮。 她眨巴着眼转头,可怜哼着气:“我要下去。” 时鉴偏头看了她一眼。 季向蕊就开始使劲地眨巴眼,该上场的鳄鱼泪丁点不少,一点一滴地如是开了的水阀,掉得厉害。 时鉴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叹息了声,沿路把车停在就近活动广场的室外地坪上,随后熄火下了车。 季向蕊虽然腿软到站不稳,但倔强支配的硬骨头逼得她还是推开了时鉴的帮助,一本正经地歪歪扭扭指着前路。 “我能自己回去。” 时鉴就这么跟在她身后,伸出的手总是与她保持距离,稳当护着,没碰到她。 而他这一晚上因那件事凝聚的低迷情绪,算是被她这一搅通,消散不见踪影。 这一刻,月朗星稀,漫潵下的清明月色融混在昏黄的路灯下,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得好长,一长一短,交叠相映。 季向蕊越走越踉跄。 她今天穿了板鞋,鞋带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松了。 时鉴垂眸想事的那一瞬,敏锐地捕捉到了随风飘散的鞋带。 他迅速反应地一把拽住她,弯腰抓住她手就搭在自己肩上,流利打出了季向蕊喜欢的二道蝴蝶结。 季向蕊压在他肩上的力气渐渐加大,仿佛在寻找身体借力的支撑,整个人在风里摇晃。 时鉴了然地没立刻起身,而是转过身,背对她。 季向蕊发懵地指尖碰碰他后脑勺,“你干什么啊?” 时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老院的门禁时间还剩时间不多。 “上来。”他说。 季向蕊不听他话,那股执拗脾气一股脑就上来了。 她收拢指尖,左手虚握成拳状,这次拿捏得好地碰了他一下,玩似的力道,得逞笑了:“你做梦。” 时鉴半蹲着身,转头看她,“什么做梦?” 季向蕊赶紧抱住自己双臂,表情好似在说 “我觉得你一定是在觊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