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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好,两人颇有难兄难弟的意味了。 瑛华寒凉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了几圈儿,冷哂道:“行行行,你们尽管得瑟吧。” 她半蹲下来,钳住夏泽的下巴,“没想到夏侍卫这么喜欢做文章,那你俩再去柴房写去罢,一人一篇,任谁写不完都不准出来!” 公主府后院里,最破的一间柴房被小厮打开,漫天尘土扑面而来,呛的赵贤连连咳嗽。 夏泽站在前面,抬袖掩住口鼻,率先进屋。 小厮抬来两张矮桌,摆上笔墨纸砚,连蒲团都没留就离开了。门再次合上,四个护军守在门口,阳光透过悬窗照进来,有袅袅烟儿在空中打着旋。 屋内环境恶劣,赵贤面露难色,“垫子都没有,这可怎么坐?” “怎么坐,当然是拿屁股坐。”夏泽心里窝着一团火,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拎起袍角席地而坐。 见他脸上乌云堆砌,赵贤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坐在地上,敛着宽袖开始研磨。思来想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他咽了咽喉,开口道:“对不起姐夫,连累你了,怪我方才大意了。” 夏泽沉然不语,抬起眼帘看他,眸中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气韵。对方那张清雅的面庞和公主有七分相似,只是这心眼儿也差的太多了吧? 真不该帮这笨蛋,猪队友! 他越想越烦闷,剜了赵贤一眼,执笔蘸墨,不再搭理。 二人在柴房一南一北的面对面而坐,埋头写起了文章。 不知公主现在怎么样了,夏泽心里焦急,下笔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长篇大论,密密麻麻的小楷苍劲有力。 从头到尾审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他这才放下笔,目光落在赵贤那儿,“太子写完了没有?我得抓紧去看看公主,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又不知被气成了什么样了。” 赵贤尴尬的扯起唇角,“还没有。” 夏泽无奈叹气,眼下也只能等着,可他坐如针毡,便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半个时辰后,他又问:“写完了吗?” 赵贤攥紧笔杆,“你这样走来走去,我没办法集中精神。” “……” 这鸡毛事事儿的样子很是欠揍,夏泽深吸一口气,坐回矮桌前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大约过了很久,斜晖从门缝中洒进来,在东墙上投下一簇橙黄色的光晕。 夏泽缓缓睁开眼,“太子,完事了吗?” “没……” 赵贤笔尖顿了顿,这次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余光中夏泽义愤填膺的站起来,那架势,好像身后跟着千军万马。 他亲眼目睹过夏泽的功夫,曾经在街上把一个对皇姐出言不逊的登徒子揍到差点归西。这次两人因为他生了嫌隙,生怕夏泽对他动手,他急速往后侧身,眉宇间全是惊惶,“姐夫,别冲动……” 夏泽逼近他身前,将自己的文卷猛拍在他的桌子上,乌黑的眼底燃起无明业火,咬牙切齿说:“比着葫芦画瓢会不会?快点给我写!!” 夏泽这一次算是明白了,赵贤说的不擅长到底有多不擅长,等他写完文章时天都黑了。 二人趁着夜色往乐安宫走,他奈着性子千叮万嘱,一定要赵贤好生请罪,态度要非常绝对特别的诚恳。 这次赵贤是真的听进去了,甫一进了寝殿,整个人敛眉低首,恭恭敬敬的将文卷递给瑛华。 “皇姐,你别生气了,我这次真不是故意要忘的。前段时日你病了,又不肯见人,我心里焦急万分,慢慢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赵贤满脸都是诚挚的歉意,“对不起皇姐,我下次不敢了。回去我把史记再通读一遍,写了文章送过来给皇姐过目,你就饶我这一次吧。” 他将夏泽的大意原封不动的叙述一遍,好言好语果真管用,瑛华这回没有骂他,只是忿忿剜他一眼,没好气的将文卷接过来。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瑛华又点出来几个问题,这次赵贤倒是对答如流。 见他没再出幺蛾子,认错态度又很好,瑛华紧绷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叹气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篇文章总体写的不错,超过你以往的觉悟。以后把心放在正道上来,莫要再懒下去,知道了吗?” 赵贤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皇姐教训的是,我一定谨记在心,好好改正。” “行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别忘了看史记,写完文章自己主动送过来,别等着我找你,否则……”瑛华将文卷扔给他,眼神寒凉,“你应该知道后果。” “是,弟弟知道了。” 赵贤将文卷抱在怀中,麻溜就往外头走,与夏泽擦肩而过时,眼神同情又愧疚。 他走了之后,估摸着该轮到夏泽挨训了。 寝殿重归静谧,连呼吸都好像变得震耳欲聋。瑛华身着中衣坐在床上,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神与夏泽绞缠在一起,好似在无声博弈。 不久后,她向夏泽伸出手,宽松的袖阑往下退了退,露出细嫩如瓷的腕子,“把你的文卷拿过来。” “……是。” 夏泽咬了咬唇,将文卷放在她手里。 心头怒气暗涌,瑛华努力压制下去,打开文卷通读一遍,不禁感慨这篇文章写得与赵贤真是有云泥之别。倘若赵贤有这份理解力,她就能放心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