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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罢,皆在椅子上坐好,几位小辈比如沈德卿他们,则站在后面。 按大晋礼俗,入谱礼示有些门门道道。先要朝列祖列宗敬香,大老太爷则高亢的念着祝文,随后要敬酒,四起四落洒在地面,以示虔诚。 夏泽办完这一些,有两位礼生抬着供桌而来,其上有胙rou蔬果厢盒等等,摆于正堂前。 又是焚香过后,大老太爷高喊:“子孙拜谒了!一叩首——” 随着礼号,夏泽四叩四起,行的是叩拜大礼。由礼生指引,在黄铜盆里燃起一刀火纸,橘色的火焰瞬间映红了他那张俊秀的脸。 大老太爷拿着祝文过来,也一同跪在地上,将祝文焚入铜盆。一袭灰片随着旋风升腾而起,洋洋洒洒升入天际。 行至到此,夏泽才能正式进入祠堂,对着先祖的牌位焚香叩拜。 一系列完成之后,约莫半个时辰,大老太爷才开启族谱,找到沈愈这一支,将沈夏泽的名字归入正妻王娟华其下,在一旁添注一项,侧室。 夏泽悠悠看着那一笔一画写出来得夏素秋,不知不知觉红了眼眶。 娘亲终于如愿以偿了,在二十多年以后。 而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添注完毕,大老太爷再次将族谱封禁,对堂外扬手一挥。 礼生立刻跑出了祠堂,不过须臾的功夫,礼炮在外凭空炸开,响彻云霄。一共九下,象征九九归原,兴旺发达。 礼炮声消逝后,众人才齐齐起身,对沈愈表示祝贺。 “三侄孙,恭喜贺喜,沈家有你人丁又旺了。”大老大爷笑颜绽开,挟着夏泽一起出了正堂。 这一出不要紧,人顿时将夏泽团团围住 “侄子,我是你堂伯沈靖!” “贤侄啊,我是你堂叔叔,我叫沈扩。” 还有毛头小子问他:“哥哥,听闻你在公主府当差,公主长的漂不漂亮?” 一时间七嘴八舌,聒噪万分。夏泽也不知该先答谁的,只能噙着笑,点头示意。 祠堂里的事完了,礼生们开始将贡品分装,准备去府外分发,意在报喜。 夏泽还要去正厅向沈愈和当家主母王娟华磕头敬茶,礼生正招呼着他们离开,忽然外头传来敲锣打鼓鸣唢呐的贺喜声,伴随着冗长的通传:“万岁御赐到——” 众人面带惊讶,四下散开,齐刷刷跪在院里。 很快李福就迈着方步进了祠堂,其后跟着二人高抬的御匾,还有多人排成两列紧随,端着诸多玉器银匣等等。 沈愈打头,沉沉磕道:“臣沈愈,恭迎圣驾,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李福肃然站着,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尉沈愈心系家国,劳苦功高,朕甚嘉之。又闻骨rou相逢,乃是双喜。特此赐御笔牌匾——忠顺可嘉,赏黄金千两,珠宝不等,以示贺之,钦此!” 众人一听,惊愕过后满心欢喜,尤其是圣上御匾,这才是家族的万千荣耀。 圣旨写的很明了,沈愈顿时心领神会,虽然是赏给他的,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举一出,连万岁都认可了,沈家人谁还敢轻慢夏泽? 他骤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当初没上江隐的套,若为夏泽求官,恐怕今日又是另外一种景象了。 真是爱女心切啊! “沈太尉,还不快领旨谢恩?”李福一改方才的肃穆,笑眼盈盈的提醒他。 沈愈回过神来,连忙叩地,“臣沈愈接旨,叩谢皇恩!” 由于李福的到来,沈家又繁琐起来,忙着接御赏,还得找地方挂御匾。轮到敬茶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 这是夏泽第一次见到王娟华,其人富态可掬,对他倒是颇为热情。 礼闭,沈俞在府内宴请众人。 这次有代表万岁前来的李福,夏泽一下子抽不开身了,只能在场作陪。好不容易送走了众人,已经暮色渐沉。 为表礼遇,沈俞邀请夏老爷子和夏冬晖在太尉府留宿几日。 “儿啊,你今天也留下吧。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院落,我们父子俩好好说会话。”沈俞喝了酒,双眼有些迷醉。 沈暮安打了个酒嗝,笑吟吟说:“就在我院子隔壁,春悦堂。当初我想住,爹爹都不舍得给我呢!” 两人嘴皮子一张一合,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夏泽微微蹙眉。 一整天他都是人在曹营心在汉,现下自然不肯多待,“公主府还有事,我得抓紧回去当值,先告辞了。” 不等他们反应,夏泽便一拎锦袍,速速离开。 身后是沈俞的热忱呼唤,他充耳不闻,脚下生风,很快出了府邸。 然而公主府的马车并未按时在外头候着,他也顾不得多想。下台阶没走几步,就见街口立着一个穿水袄系斗篷的曼妙女子,秋眸明丽地凝着他。 夏泽停下步子,愣道:“公主?” “你怎么这才出来啊?”瑛华噘起嘴,“我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腿都酸了!” 说完,她走上前几,委屈的缩进夏泽怀中。 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二品以上的重臣,有身着华服的人路过,见到这场景忍不住倾目相看。 夏泽视若无睹,伸手抱住她,眉头一点点拧起来,“公主一个人来的?” 瑛华点头,“嗯。” “这也太胡闹了!”他面色愈沉,薄责道:“我不是让公主在府邸等着吗?即使要出来,怎么不让仪驾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