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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玉女郎那边……” 盲谷好不容易骑马追赶了上来,跟着胯/下的马一起气喘吁吁。 他已经好多年没见王爷骑着玄君跑这么快了。 玄君有些年迈,郁琤向来不舍鞭策于它。 是以能见识到玄君这般如云端驰骋神速的人也寥寥无几,今日竟又叫他见到一次。 郁琤只是绷着脸道:“先把桓惑解决了再说。” 他并不是很闲,且郁氏和心腹属臣还有手底下的将士皆将荣辱系于他一身,他当然不该在这个时候被一个女人影响了心神。 况且郁琤觉得这回这件事情是原则性的问题。 不是她喜欢自己就能解决得了的。 郁琤愈感心口逐渐冷硬,坚若磐石。 想来这回就算她再怎么对他苦苦哀求,以自己颇为决绝的性子,也是很难再轻易原谅她了吧? 屋里的玉鸾见着郁琤气势汹汹地离开之后,心里反倒有种一层窗户纸终于被人捅破的感觉。 她终于也不必再忧心忡忡,后怕自己谎言戳穿的那日,会被郁琤拗掉脖子。 他方才说怀了他孩子可能就会饶过她……这个念头玉鸾先前不是没有想过。 不过她后来还是放弃了。 孩子毕竟是个生命,而不是个工具。 她不想用自己的孩子作为赌注,去用来当做利益交换。 郁琤最后一次匆匆回来之后,又黑着脸匆匆离开,让府里的下人闻风而动。 那些侍女的议论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可以确认,玉鸾在她们侯爷面前已经完全失去了宠爱。 起初倘若还有人存着犹豫,那么等到郁琤的军队占领昱京,且攻入皇宫之后,在她们眼里,玉鸾算是彻底完了。 皇宫中一片狼藉。 长久的拉锯战后,站在皇宫里的人却还是郁琤。 桓惑喜好攻心为上,但带兵打仗的经验完全没有,他再是钻营谋划,真刀真枪对上的时候到底还是棋差一招。 众人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里搜寻桓惑。 郁琤却独自立在丹墀之上,微微出神。 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这么喜欢钻牛角尖呢? 在这个世道,女人有了孩子,就可以凭借着孩子母凭子贵,她却偏偏要吃避子药,显然不是为了她自己所考虑…… 她这明明都是为了他,委屈了自己。 他知晓后不仅不安抚她,反而还给她脸色看。 焉知她在夜深人静之时,背着那些侍女没有躲在被窝偷偷地哭出声来? 他想到这些,眉头便愈发不得舒缓。 罢了罢了…… 回头只要让她明白了利害关系,他还怕她不上赶着给他生孩子? 他暗暗摇头叹气,倒也不怕她这个时候会胡思乱想。 虽然她得罪了自己,但自己也没有说不要她……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只等回头忙完了,他再同她仔细理论理论就是。 这厢玉鸾在路上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弓腰驼背,穿着一件寻常男子布衫。 这时候京中乱糟糟的,她连夜出了京去,便同一个同路出京的老翁买下了他手里的驴子。 眼下她寻不着马,只是暂用这驴子代步,指望能走到下一个落脚点去。 玉鸾没有背上包袱,看着便很是穷酸,但身上却藏了不少迷药。 她行得偏僻,走到了郊外,见前面有条溪流,正想牵着驴子过去饮水,又冷不丁地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人。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好几天前便已经从皇宫里逃出来的桓惑。 他卷着裤脚,手里抓着一个粗陋的树枝想要叉鱼。 但气喘吁吁叉了半天,一条鱼也没有叉到。 桓惑气哼哼地丢了手里的树枝上了岸来。 他喘了口气,又照着那溪水润了润头发,接着就从水面倒影里看到了身后的玉鸾。 他蓦地起身,转头看向玉鸾。 玉鸾握住手里的簪子死死地抵在了桓惑的背心上。 “乖女这是在做什么?” 桓惑敛去眼底的阴郁,笑眯眯地问她。 玉鸾说:“你可知道我与你有什么仇?” 桓惑打量着她眼下的模样,却缓缓摇头,“我曾经让人查过,我身边人里,只有你与我无冤无仇。” 他这话却逗笑了玉鸾。 大概是因为她当初卖了自己,是以人牙子女儿的身份转卖来到昱京,这才叫他没查到阿母的头上。 “你是因为喜欢蓟苏,所以才背叛了我?” 玉鸾说:“自然不是,我背叛你仅仅因为你让我做你的棋子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眼下也不妨告诉你,我阿母曾对我说,她当年好心照顾了一个男人,结果对方反过来侮辱了她。” “这个人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桓惑眯了眯眼,“噫……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还有点耳熟?” 玉鸾问他:“阿琼这个名字你总该不陌生吧?” 她话说完,却见桓惑瞳仁骤然缩了一下。 “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你说你母亲是阿琼?” 他憋了憋,终于没忍住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竟然是那个疯女人,她竟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