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商队里上百个藏民穿着藏族的特色服装，或围坐，或纵声高歌，一旁有近两百头牦牛悠闲的甩尾吃草。 藏民商队见有一队士兵军官骑着高头大马朝这边而来，顿时人群中一阵sao动，不过很快，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缓步走了出来，看他气质和服饰，似乎是这支商队的首领。 冯国璋身边带了一个精通藏语的士兵，那士兵得到冯国璋的授意之上，便用藏语上前攀谈问好。 细细一打听之下，原来这个络腮中年男子名叫边巴敦都，正是这支商队的首领，他经常来返于藏川各地，关键是边巴敦都还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就在冯国璋和边巴敦都交谈慢慢熟络的时候，冯玉祥身后的先头骑兵团也已经赶到，而后方的步兵团因为带着大量的辎重，行军速度没有这么快，要等一个小时之后才能赶得上。 冯国璋问道：“边巴敦都大哥，你们商队是从拉萨来的么？这是要去那里啊？” 边巴敦都爽朗的笑道：“冯师长，我们的确是从拉萨出来的，带着一些货物，准备北上四川，交换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边巴敦都问道：“冯师长，看你们行军的方向，是要去拉萨么？” 冯国璋微笑着点了点头。 谁知听到这里，边巴敦都脸色大变，额头上立刻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边巴敦都一脸紧张的劝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拉萨了，那些黄毛鬼子简直是朗达玛（朗达玛灭佛，使西藏进入两百多年的黑暗时代），自从进入拉萨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啊，他们光是在古鲁就屠杀了尽千条人命，如今噶厦政府都被这些黄毛鬼子控制，连活佛都被他们软禁了，这是藏民人民近千年以来最大的苦难啊！”说到这里，边巴敦都眼睛里滴落几滴眼泪。 冯玉祥在冯国璋身边听到边巴敦都的话后，双拳紧握，太阳xue青筋暴起，这英国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啊！ 冯国璋安慰的拍了拍边巴敦都的肩膀，说道：“边巴敦都大哥，我们这次率兵前来，就是为了帮助藏族同胞们将这些杀人的恶魔赶出去。” “真的？”边巴敦都惊喜道，随即眼睛又立刻暗淡下来，说道：“那些黄毛鬼子有很多兵呢，他们有大炮，有机枪，还有骑兵，可是，你们……”边巴敦都瞟了一眼冯国璋身后的骑兵团。 冯玉祥的骑兵团是个加强团，足足有近两千人，而英军的实力，现在知道的有三个团的兵力，加上其他未知的，兵力都比面前的这两千多骑兵要强的多，所以，边巴敦都叹着气摇了摇头。 冯国璋解释道：“放心吧，边巴敦都大哥，这只是我们的先遣团，我们的主力部队还在后面了，因为辎重太多，所以行军那么快，不过再等一个小时你就会看到的。我们这次入藏，是抱着必胜的信心来的，我们也一定会将这些英国人赶出西藏的！” 边巴敦都立刻喜笑颜看，急道：“真的，这次你们一共来的多少兵力来？那些黄毛鬼子可是有骑兵连，山炮连，很厉害的。” 冯国璋避开这个话题，嘴角微微一翘，说道：“边巴敦都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助藏族同胞们赶出英国人的。” 边巴敦都拍手笑道：“这太好了，你们千里迢迢入藏，我马上让藏族兄弟们为你们准备一顿丰富的午饭。” 冯国璋点头：“有劳了！” 边巴敦都转身走到人群中，用藏语说了一番话，说完之后，那些淳朴的藏民们立刻欢呼雀跃，大致的意思应该是，华夏政府派了军队来了，来帮助咱们藏族人民赶走可恶的英国人。 那些藏民在边巴敦都的指示下，纷纷跑到自己的货物旁，从里面拿出风干的牛羊rou干、酥油茶，青稞酒、糍粑，并开始生火，煮起了酥油茶，准备款待冯国璋等人。 冯国璋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冯玉祥，便拉过身边的一个卫兵问道：“冯团长到哪里去了？” 那卫兵指了指藏民放置货物的地方，说道：“刚刚我看到冯团长去了那边了。” 冯国璋顺着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冯玉祥面无表情的正朝这边缓步走来。 待冯玉祥走近了，冯国璋小声问道：“怎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冯玉祥不动声色的点了点，然后回望了一眼那群正在兴高采烈准备食物的藏民们，同样小声的说道：“师长也发现不对劲了？” 冯国璋拉着冯玉祥走到离藏民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至少可以让那么藏民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然后，两人装出一副随意交谈的模样，眼睛紧紧盯着那群藏民。 “有什么发现？”冯国璋神色凝重的问道。 冯玉祥答道：“我刚刚偷偷去看了一下他们的货物，发现那些不像是从拉萨运出去的特产，更多的是牛羊rou干，酥油茶、青稞、糍粑这些食物，但是他们只有两百多人，根本就吃不了这么多的食物，像是专门用来招待我们的，而且在几个隐秘的地方藏了不少黑色的包裹，看包裹的外形，里面像是藏了武器。这伙商队远没有看起来没有那么简单。” 冯国璋点了点，说道：“我看他们估计是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然后伺机在那些食物中下毒，准备对我们动手了。” “师长，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冯玉祥惊喜道，师长和他心中所想相差无几。 冯国璋沉声道：“我刚刚试探了他几句，一般的藏民看到陌生的军队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可是那个叫边巴敦都的却异常冷静，丝毫不惧我们这些大头兵，这就让我有些怀疑了。后来，我又和他闲聊了一下，发现他对我们的具体有多少兵力很感兴趣，这就很不正常了，令人更诧异的是，他竟然还知道英军有骑兵连、机枪连，这可不应该是一个普通商旅该懂的东西，英军在西藏肆意妄为，平常的藏民唯恐遇见英军，可是他却对英军的建制一清二楚，这些藏民必定不是普通藏民那么简单。”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冯玉祥问道。 冯国璋在冯玉祥耳边耳语了几句，冯玉祥微笑的点了点头。 边巴敦都远远瞧见冯国璋和冯玉祥两人在窃窃私语，眉头微皱，立即对远处的冯国璋喊道：“冯师长，食物已经准备好了，我代表藏民同胞们，再次款待你们这些勇士！” 冯国璋招招手，答道：“边巴敦都大哥，我这就来！” 冯国璋急步来到边巴敦都的身边，热情的握着他的手，笑道：“谢谢边巴敦都大哥，我代表我们部队的全体将士们向热情的藏族同胞们致谢了。” 边巴敦都挥挥手，笑道：“冯师长客气了，你们千里迢迢而来，帮我藏族人民驱逐英国人，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您和我们客气什么？来，这是刚刚煮好的酥油茶。还有可以叫其他的长官一起来嘛！” 边巴敦都双手恭敬的递给了冯国璋一杯热腾腾的酥油茶，问道：“咦？冯团长怎么急匆匆的走了。”边巴敦都看着冯玉祥离开的方向问道。 冯国璋笑道：“他初上高原，水土不服，有点不舒服，自己找地方去解决了。” 边巴敦都不疑有诈，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冯国璋端着热气腾腾的酥油茶，说道：“来，边巴敦都大哥，多谢你们的款待，我敬你一杯，以表谢意！” 边巴敦都摆摆手，推辞道：“我们刚刚已经吃过了，现在是专门给冯师长你们准备的。” “哦？原来藏民同胞们吃午饭都这么早么？我刚刚看大你们没有生火啊！”冯国璋假意问道，一副似笑非笑的盯着边巴敦都。 边巴敦都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背在身后的手朝后方的几个藏民做了个手势，那几个藏民会意，悄悄不动声色的朝放置货物的地方摸去。 同时，边巴敦都催促道：“冯师长，湖边风大，您再不喝的话，这酥油茶就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冯国璋冷哼一声：“边巴敦都大哥，我就喜欢喝凉的酥油茶！”说完，将那碗酥油茶扔在地上。 边巴敦都脸色大变，厉声道：“大家动手！” 第三卷 战火远东 第三十二章 进军拉萨 边巴敦都话音一落，身后立刻响起一阵怒斥之声，然后接下来却并不是边巴敦都想象的那样一拥而上，边巴敦都回头一看，脸色大变，只见他的手下们纷纷举着枪瞄准了他这边，然而，但是，周围更多的枪口却对准了他们。 边巴敦都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赶紧抽出腰间的短枪，可是，一支冰冷的枪口却早已对准了他的太阳xue。 冯国璋单手举枪，狞笑道：“边巴敦都大哥，藏族兄弟们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先进的武器了？”冯国璋说着将边巴敦都腰间的自来得手枪给下了。 边巴敦都眼中闪现一抹阴毒，冷笑道：“冯师长好眼力，只是我们准备良久，你们是怎么发现了？” 在冯国璋和边巴敦都两人对峙的时候，一旁的冯玉祥带着自己的骑兵士兵已经将那一百多个藏民团团围住，数百条枪对一百多条枪，气氛紧张，随时一触即发，不远处的牦牛群则丝毫没有受惊，正悠闲的吃着青草。 冯国璋笑道：“只怪你们演戏演得太真，戏演得真的，也就变成假的了。” 边巴敦都咬咬牙，低头叹道：“我明白了，是我棋差一招啊。原本以为刺杀了这支远征大军的统帅，这支军队就会不战自溃，没想到一不小心却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冯国璋道：“边巴敦都，你很聪明，我差一点就上了你的当了，只是我不明白，我们是来帮助藏民同胞们赶走英军，为你们解除苦难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帮助英国人来对自己人？” “自己人？”边巴敦都轻蔑的看了一眼冯国璋，讥笑道：“你们华夏政府在内地所做的事情当真我们不知道么？” “哦？到底我们做了什么事情，竟让会让边巴敦都大哥无耻勾结英国人，一起残害自己的同胞？”冯国璋现在对这个很感兴趣，到底是政府做了什么事会让藏民中不少人对政府的军队抱有这样敌意，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想要毒杀政府军的统帅。 边巴敦都虽然被制，但是仍然嚣张无比，他指着冯国璋骂道：“就是你们新政府弄的什么土地改革，凭什么我们的土地要分给那些卑贱的农奴，那些农奴只是我们的私有财产，可是政府却规定要将我们的土地分配给这些卑贱的奴隶，这些土地可是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绝对不会让任何夺走的。虽然英国人残暴嗜杀，但他们杀的是那些卑贱的奴隶们，英国人已经和**活佛达成协议了，只要我们脱离华夏的统治，独立之后，他们会保证我们在西藏的地位，保留我们在西藏的庄园、土地，可是你们一来，要是真的赶走了英国人之后，我们祖辈为我们留下的财产就要被你们分给那些卑贱的奴隶们。” 听到这里，冯国璋算是这里的明白了，原来西藏的这些农奴主们早已经和英国人达成了某项协议，西藏的农奴主们怕华夏收回西藏之后，会解放农奴，夺取他们的土地庄园，让他们失去特权。 冯国璋冷哼一声，说道：“人人生来平等，藏族同胞们又凭什么要受你们这些农奴主的压迫，他们是人，是我们的同胞，不是你们的私有财产，呵呵，你说对了，这次我们来西藏不仅仅是要赶走英国人，更要实行土地改革，实现民主，让西藏千千万万淳朴的藏族同胞们翻身做主人，再也不受你们这些农奴主的压迫！” 边巴敦都仰天大笑，连眼泪也差点笑出来，似乎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冯国璋冷漠不语，静静的看着大笑的边巴敦都。 边巴敦都笑罢，指着四周的十三师士兵们，说道：“就凭你们？英国人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弱。” 冯国璋摇了摇头，说道：“不只是我们，还有那些受尽你们这些农奴主压迫了近千年的那些藏族同胞们，他们会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直到赶走英国人，推翻农奴主，翻身做西藏真正的主人！” 边巴敦都愣了愣，他没有想到冯国璋会说出这样的话。 冯国璋对冯玉祥命令道：“冯团长，缴了他们的枪，然后放他们走！” 冯玉祥脸色一变，急问道：“什么？师长，刚刚他们可是想要毒杀我们，就这么轻易放他们走？” 冯国璋淡淡道：“执行命令！” 冯玉祥只好点头，命令士兵们缴了这批藏民手中的枪，冯国璋说道：“边巴敦都，你可以走了。” 边巴敦都疑惑不解的看了一下四周，只见那些士兵都已经将枪收了起来，严格服从命令站成了整齐的队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如此迅速的集结成团，可见这支部队军纪严明。 边巴敦都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冯师长，不要指望我会感激你，等到了拉萨，我们仍然会和你们战斗。” 冯国璋摊了摊手，道：“请便！” 很快，边巴敦都便带着自己的一百多个手下，在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后，赶着牦牛离开了纳木错湖畔，朝着拉萨的方向折返，不一会儿，这一百多人便变成了天际边几处会移动的小黑点，渐渐就再也看不到踪迹了。 冯玉祥上前，问道：“师长，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他们一返回拉萨的话，马上会跟英国人通风报信的！” 冯国璋笑道：“冯团长，我只是说放他们走，并没有说一定会放过他们，纳木错湖是藏族同胞们心中的圣湖，我可不想让这些人肮脏的血玷污了这美丽的湖泊。再说了，此次入藏翻越唐古拉山，由于缺少向导，我们平白无故折损了不少的人马，现在有现成的向导，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冯玉祥点头会意，笑道：“师长，我懂了！” 随着一阵马蹄的“哒哒”声，一队由十几个人组成的骑兵小队从骑兵团中冲了出去，朝边巴敦都的方向追去。 待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冯国璋站在纳木错湖畔，看着这世界上最高最美的神湖，心中震撼不已，仿佛自己整个人置身于一个蓝色的世界中，淡蓝、浅蓝、灰蓝、宝蓝、深蓝以及深邃如墨一样的蓝黑，这由浅而深的蓝色，蓝得清澈，蓝得丰润，蓝得迷人，似乎包容了世界上一切的蓝色。 头顶深邃而疏朗的蓝天，与纯净的湖水浑然一体；远处雄奇皑皑的雪峰犹如琼楼玉宇，忽隐忽现；湖边的草地犹如一张巨大的绿毯，无边无际。湖面雾霭茫茫，太阳升起时云消雾散，浩瀚无际的湖面在清风中泛起涟漪。 在阳光下，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格外清淅，如一个威武的战士守护着纳木湖，念青唐古拉山下的纳木错湖面波光粼粼，透着一种别样情韵。 “师长，师长，前方的斥候已经探明了边巴敦都的行走路线，我们该走了。”冯玉祥在一旁提醒道。 被冯玉祥轻轻碰了一下，冯国璋立刻从神游中醒悟过来，然后率领队伍开始朝着拉萨的方向而去。 拉萨已经近在咫尺了，只要翻过了念青唐古拉山，马上就可以进入拉萨了，英国人此时已经早已经在拉萨做好了战斗准备了吧！ 一想到西藏的农奴主竟然和英国人勾结，冯国璋不觉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西藏本来就是地处高原，山多地少，更不用说有多少能种植农作物的田地了，可是这些为数不多的田地又大部分控制在农奴主的手中。 西藏采取的是落后的农奴制，在农奴制的条件下，几乎大部分的藏民没有自己的土地，大部分的土地集中的地方政府、贵族、寺院的手中，在“政教合一”的西藏，这些农奴既没有生产资料又无人身自由，完全被农奴主占有，用于家内劳役。 在这些农奴主的眼中，农奴就是他们的私有财产，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就如同农奴主圈养的牲口一般。 而现在，这些贫苦的藏民不仅要受农奴主的压迫，更要受到英国人的欺压，抢掠，万千藏民悲惨的命运让冯国璋不得不这么愤怒。 这一次因为有边巴敦都的引导，冯国璋的大军翻越念青唐古拉山要轻松的多，中途再也没有折损一人一马。 忽然，前方飞来一骑，那士兵下马报告道：“师长，拉萨到了！” 冯国璋抬头远眺，果然天际处出现了一个高原城市，甚至还能够看到布达拉宫巍峨的白色城墙。 “命令全军，就地扎营，等待后续步兵部队到来，同时要注意警戒，将岗哨放到方圆十里！”冯国璋边下马便命令道。 “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原来是冯玉祥前去打探消息归来了，冯玉祥纵马来到冯国璋的身前，从马背上扔下一具冰冷的尸体，正是边巴敦都。 冯玉祥下马冷笑道：“上午的时候，他似乎发现我们跟踪他，狡猾的他想要逃跑，我只好一刀结果了他，另外那一百多敌人，我也将他们全部斩杀了！” 冯国璋笑道：“做的好，总统常常教导我们，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背叛祖国的人不值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