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放肆!”聂远征一拐杖拍在了书桌上,然后大叫道:“来人啊!” “那句话虽然很老套,但是,我还是想说给你听……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田泽说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都死了。” 聂远征的干瘦的身子颤了一下,昏黄的眼眸之中也闪现过了一丝惧意,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看着田泽,冷峻地道:“你想杀我?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是谁吗?你知道你要是杀了我,会是多么重大的事情吗?别说聂家的子弟不会放过你,这个国家都不会放过你!那个时候,才是你噩梦的开始!你以及和你有一点牵连的人都逃脱不了惩罚!” 人一旦混到了某种高度,众生就如同是他脚下的蚂蚁,他想踩死谁就踩死谁,却不能容忍有朝一日蚂蚁要咬他一口的事情。聂远征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人的代表,他拥有巨大的权势,他的权术也修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待眼前这件事情,他都不相信田泽真的敢杀他。他所相信的是,田泽突然潜入,只是想吓唬一下他,给他一个警告,然后大家握手言和。他也一直在琢磨,如果田泽提出来,他会先假意答应,然后再翻脸下黑手。是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田泽苦笑地道:“到现在你仍然不相信我要杀你吗?” 聂远征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说吧,开出你的和谈的条件,然后我们再谈判。” 田泽摇了摇头,他走到了沙发前,顺手捡起了一只抱枕,然后向聂远征走了过去。“你……要干什么?” “杀你!妈的,老子一来就跟你说了,你不相信,那我就只有用实际行动来怎么给你看了。”田泽一掌推在了聂远征的胸膛上。 聂远征的身体失去平衡,吧嗒一下摔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惊恐地看着田泽,不敢相信田泽真的要杀了他。是的,他不相信,绝不!他更不能容忍一个小老百姓出身的家伙变成终结他生命的凶手!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田泽蹲了下去,双手拿着那只填充着羽绒的抱枕。他将那只抱枕对准了聂远征的脸,随时可以捂下去。 “你不敢杀我!你这是在吓唬我吗?哼,我聂远征是吓大的吗?”聂远征恼羞成怒地吼道:“当年在战场上,老子一把开山刀……” “你病了。”田泽猛地将抱枕压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章 雷霆对雷霆 从书房出来之后聂雪娴的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得到了聂远征的赞许,认为她有能力领导聂家继续前进,获得更大的权势,更多的财富。让她感到忧愁的却是昨夜暗杀田泽的行动失败,对于田泽那样的对手,要想再次暗杀他,那就是很困难的事情了。 “哼!不过是一个过气的六扇门探员,爷爷说得很对,我们聂家才是上位者,他那样的小角色就连对手都称不上,我又何必忌惮太多呢?我掌握着聂家的权势,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得死!不同的只是时间和方式而已。”聂雪娴的心里暗暗地想着。经历了昨夜的事情并与聂远征谈话之后,她仿佛成长了许多,对于权术和手段也有了新的认识。 聂远征无视柳镇海,完全不把柳月这样的人物的生死当回事,她也一样! “大小姐,文少他……”一个保镖突然走到了聂雪娴的身边,神色焦急地道。 “聂文?他不会是把宗雪儿给那个了吧?”聂雪娴淡然地道:“就这点小事也要告诉我吗?只要宗雪儿人没死,就还有利用的价值。”“不是,是……”保镖有些吞吐地说道:“文少本来是要和宗雪儿玩玩的,我就守在门外。文少喜欢玩女人,这我们都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劝止。不过,他没得逞,他人却……” “被宗雪儿伤了?”聂雪娴想说“活该”,但这两个字最终没吐出口。聂文虽然声名狼藉,但却是一个很有用的人,一些不方便她出面的事情聂文却可以为她做到,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她也不会做得很过分,会给聂文留一点颜面。 “聂文少爷中风了。”那个保镖终于找到贴近事实的说法,刚才,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描绘发生在聂文身上的事情。 “你说什么?”聂雪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大小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保镖说,他确定聂雪娴已经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了。 聂雪娴确实不相信,因为中风这种事情通常都是在老年人身上发生,还从来在年轻人身上发生过。那么,除了肾虚这一毛病,不过二十多岁的聂文怎么可能中风呢?她突然想到了聂云飞的死因,心情骤然沉重。 保镖将聂雪娴带到了聂文的房间,几个聂家的私人医生正在给聂文做着各种检查,他们的神色都很凝重。其实不用问他们结果,聂雪娴也能看得出来,聂文的情况非常糟糕。 “大小姐,对不起……”一个五十出头的医生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查不出文少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看起来和中风相似,但是我们初步检查的结果却不是中风。目前这种情况只有将文少送到医院里去接受检查了,用上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说不一定能查出原因。” “他还能站起来吗?”聂雪娴问道。她相信这个老医生的诊断,因为能成为聂家的私人医生,那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证明。而且,这样老医生照顾了她爷爷不下十年,一直都没出过问题,医术过硬,他都下了这种诊断,那就只能把人送医院了。 “依我看,文少他三五年死不了,但要想恢复到以前那种情况,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奇迹发生。”老医生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把他送医院吧。”聂雪娴说道。她看了躺在床上的脸色苍白的聂文,眼眸之中燃烧着阴冷的恨意,却也有着一丝淡淡的恐惧。 如果聂文是被暗害的,那说明凶手已经潜进了聂家,如果对象不是聂文,而是她……她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她也向聂文这般躺在床上,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光,脑子也不能思考,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 几个医生用一辆担架车将聂文带走了,聂文的保镖也一同随行。聂文现在虽然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但只要是聂家的人,他所享受的待遇也是绝大多数老百姓不敢奢望的。 “宗雪儿还在那个房间吗?”送走聂文之后,聂雪娴冷声向一个保镖询问道。聂文出事,宗雪儿当时和聂文在一起,她认为宗雪儿一定知道些什么。 “还在,我带大小姐过去。”一个保镖说道。 聂雪娴杀气腾腾地跟着保镖出了门。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如果这件事跟宗雪儿有关系,那她要的可不只是参股宗氏集团的好处了,她要要得更多! 一群人刚刚从聂文的房间中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仆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传了过来,“大小姐不好啦!不好啦!” 聂雪娴的心顿时一沉,呵斥道:“出了什么事了?慌张什么!” “老爷他……他……”女仆急促地喘着气,着急之下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第二十九万零二百九十章 雷霆对雷霆“说!出什么事了?”聂雪娴又怒又急,家中接连出事,这是怎么了? “老爷、老爷去了!”那中年女仆总算把话说出来了。 “什么?!”聂雪娴如遭雷击,顿时愣在了当场。 中年女仆硬着头皮说道:“刚才我去书房打扫,发现老爷躺在地上,我以为他是不小心摔倒了,赶紧上去扶他,这一扶我才发现他的身子已经冰冷了,呼吸、呼吸……也没有了。” 聂雪娴眼前一黑,身子顿时向后言倒下去。一个保镖慌忙上前托住了她的后背,才没有让她晕倒在地上。 “快……快带我去看看他。”聂雪娴颤抖着说道。她的声音却连她自己都听得不是很清楚了。 两个保镖搀扶这聂雪娴跟着那个中年女仆走,聂雪娴的眼泪牵着线儿地往下掉。先是聂文变成了行尸走rou,然后又传来聂远征去世的噩耗,这两件事都发生在一个很短的时间段里,且又都是在新月会所爆炸之后,这难道是巧合吗?聂雪娴不相信这是巧合,她一点也不相信。她的心中也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她的雷霆暗杀激怒了一只沉睡的巨兽,不,或许是一个恶! 雷霆般的暗杀行动对雷霆般的报复行动,这就是真相吗? 如果是的话,聂雪娴觉得她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她不过是让田泽、余静燃和柳月受了伤,让宗家损失了一个会所,但聂家却因此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核心成员聂文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还有她的爷爷聂远征也死了! 也许是因为心中越来越强烈的复仇欲望占据了聂雪娴的身体,她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 书房很快就到了,一群聂家的人围着聂远征的尸体哭哭啼啼,场面乱糟糟的。 聂远征的尸体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握拳,双腿绷直,看起来很僵硬的样子。他的双眼怒睁着,瞳孔已经收缩,眼白多余眼黑。没有眼神,任何的眼神,但这般空洞才是最可怕的眼神。他的嘴巴大大张开着,嘴唇也已经收缩,露出了发白的牙龈,还有极好品质的烤瓷牙,也是白得渗人。 空洞的眼神,握紧的拳头,还有张开的嘴巴,让人不得不去想象聂远征死的时候承受了些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聂远征死前并不好受,他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聂雪娴发疯似的嚎叫了起来。 “雪娴,老爷子去了,留下一摊事情,我觉得我们家应该开个会,商量一下家里的事情。”一个中年男人说道。他叫聂忠,也是聂家的核心成员,为聂家掌控着一个大的能源公司。 “商量什么?我爷爷才去,你们就急着分家产了,是吗?”聂雪娴怒道。 聂忠不悦地道:“我们大家都很伤心,但伤心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我知道云飞出事之后老爷子有心把你培养成他的接班人,但这不是还没正式提出来吗?你来领导聂家,我本人是没有一点意见的,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吧?所以我觉得把我们聂家所有的成员都聚集在一起,大家好生商量一下才是。” 人走茶凉。聂远征活着的时候镇压着聂家的子弟,凭借的是他的威望,还有他的权术,但他一死,聂家子弟潜伏在心里的方方面面的欲望就死灰复燃了。有谁愿意听从一个二十来岁的黄毛丫头的指挥呢?又有谁愿意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划入她指定的账户,让她安排呢? 人都是有私心都是有欲望的。 聂雪娴心里很明白聂忠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不认她这个家主,聂家的财富和权利都要经过重新分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然后才说道:“好吧,我同意,忠伯你去安排吧。我还要处理也有的后世,你什么时候安排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聂忠的嘴角滑过一丝笑意,他说道:“好吧,那我就去安排了。另外,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走了也是正常的,你可不要怄坏了身子。” 聂雪娴点了点头。第二十九万零二百九十章 雷霆对雷霆“把老爷子放到床上去吧,老放在地上也不是一回事啊。”一个聂家的女人说道。 “就是就是。”顿时有人附和。 “不能动,我让警方派人过来调查了之后才能动。你们都出去吧,不要破坏现场。”聂雪娴高声说道。 “破坏现场?雪娴,你的意思是老爷子是被害的吗?你不要胡乱猜测啊,谁敢动我们聂家啊!” “就是就是,在华国,能动我们聂家的没几个吧?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够了!都给我出去!”聂雪娴咆哮道。 一屋子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都离开了。但这并不是他们畏惧聂雪娴的威严,而是在财富和权利没有分配下来之前,他们不想得罪聂雪娴这个名义上的家主,更何况,她其实一直是掌握着聂家最赚钱的几门生意的人。 家人离开之后,聂雪娴让保镖也离开了书房。她关上了门,然后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短暂地沉默之后她才说道:“玉山哥吗?我家里出事了……”她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与李玉山交谈了几句,最后又说道:“我要你为我杀了聂忠,你能为我做这件事吗?” 手机的另一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然后李玉山的声音传来,“我答应你,他不会活过今晚十二点。” “谢谢。”聂雪娴低声说道。 挂了电话,聂雪娴跪在了聂远征的尸体旁,磕了三个头,然后喃喃地说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会为你报仇的,也没人能瓦解我们聂家。聂家是你一手创立的,那些蛀虫不过是沾了一个聂姓的光而已,他们要想吸血,我就拍死他们!” “大小姐!”书房外忽然又传来焦急的声音。 聂雪娴起身打开了房门,“又怎么了?” “宗雪儿不见了,我去那个房间看了,她根本就不在那里,守门的两个兄弟被人打晕了。”前去查看宗雪儿的保镖说道。 “知道了。”聂雪娴忽然关上了房门,重重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师徒间的矛盾 一觉醒来,余静燃的感觉好多了。她回想了一下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心里也有了一个小小的总结。她的目的是让田泽回到六扇门,这个目的显然没有达到,但她却得到了田泽的谅解。对于六扇门而言,这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但对她自己而言,却是一个很大的收获了。 “那家伙还真是顽固,为了六扇门,为了师父,我不会放弃的。”余静燃心里打定了主意,嘴角也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不为别的,偶然间她想到昨晚为田胖子清洗伤口的情景,她心里又暗暗地啐了一口,“我怎么能干出撕人家内裤的事情呢?我真的是为了给他清洗伤口吗?不过,谁让他明明知道我没穿内裤,却死绞蛮缠地要来偷看我的春光呢?” 漂亮的脑袋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念头,她的感觉也是乱七八糟的。在床上墨迹了两分钟,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就看见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护士手里没拿注射器和药物什么的,却提着好几只服装袋。 “余小姐你醒了?我是特意来给你送衣服的。”小护士讨好地道。 “谁让你送的?”余静燃认出了这个小护士,正是昨晚最早为她清洗伤口的小护士,人很机灵,田泽还许诺给她升职加薪呢。“当然是田董了,他对你真道,心里却暗暗地道:“他对那个姓柳的小姐也不错,我刚刚送过去一套呢……田董真厉害。” “好了,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放下吧。”余静燃说。 小护士将几只服装袋放在了床铺上,然后往外走。余静燃扫了一眼,发现东西很齐备,有一套女士正装,还有一双高跟鞋,以及一套维多利亚的秘密内衣。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有内裤了……终于有内裤了。 不得不说田泽的眼光独到,他让人送来的服装尺寸刚刚好,余静燃一穿上,身体的曼妙曲线就都被勾勒了出来,36d的雄伟酥胸,柳条般的柔软腰肢,还有将布料绷得紧紧的桃形美尻,再配上一头齐耳的短发,她整个人显得极其性感而又带点男性的阳刚气息。 “这家伙,真的怀疑他用尺子测量过我的身体。”余静燃嘟囔了一句。 就在她准备离开病房,去看看柳月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苏定山打来的电话,他开门见山地说道:“静燃,你和田泽在一起吗?” “嗯,还有柳月,我们在宗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医院里。”余静燃说道。 “昨晚新月会所发生了爆炸,时候你一直都和田泽在一起吗?”苏定山问。 “是啊,我受了点伤,柳月受的伤更重一些,田泽的话……他差点被干掉。”余静燃说。 “你一定还不知道,就在昨晚新月会所发生爆炸之后,聂家出了大事,一个叫聂文的人大脑死亡,聂远征也死了。” “什么?聂远征死了?怎么死的?”余静燃顿时吃了一惊。 “负责调查的是京城警察厅的厅长孟重,我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聂远征是窒息而死,但现场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顿了一下,苏定山又说道:“对了,你说你和田泽在一起,他现在就在你身边吗?” 余静燃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师父,难道你怀疑这是田泽做的吗?” 苏定山叹了一口气,“不仅是我啊,昨晚新月会所一爆炸,凌晨聂家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去看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旁敲侧击地问他一些情况。” “我不去!”余静燃断然地道:“田泽遭遇暗杀,聂雪娴的嫌疑最大,警方却用天然气泄露归咎到普通的安全事故。聂家死了人,却要去调查田泽,这是什么道理?” “你……你也来顶撞我?”苏定山的声音里蕴藏着怒意。 “师父,你生气我也要说。我现在已经开始理解田泽为什么要离开六扇门却又不肯回来了,在权势的面前,我们所奉行的法律,还有我们的信念都是不堪一击的。田泽所执行的任务,他对这个国家的贡献你难道不知道吗?但聂云飞是怎么对他的?聂家是怎么对他的?我们又是怎么对他的?他最后都得到了什么!”余静燃越说越激动,她真的已经体会到了田泽心中的那种感受。 战士在前线用命拼杀,捍卫国家和名族的安全和利益,后方一帮权贵却在玩弄阴谋手段,为他们自己谋求私利,将战士的生命当做炮灰,这难道还不是让人寒心的事情吗?苏定山的一个要求,一个指示,就像是一根导火索,突然就将余静燃引爆了。其实,她并不是因为田泽才有这样的感受,她在六扇门多年,这些感受早就潜伏在了她的心里,只是没有爆发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