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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怀信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自己脸上和脖子上隐隐传来刺痛,应当是刚才陆氏抓破的,他闻言微微俯身,按照夏灵瞬的吩咐去太医院取药。 夏灵瞬见蒲桃的脸肿得厉害,原本还是瓜子脸,被陆氏这样打了一巴掌,像肿了个小馒头一样,一时间心疼的不得了,想伸手去摸却又怕弄疼蒲桃,只好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眼巴巴地望着蒲桃。 蒲桃见她这样反而笑了,小声道:“娘娘,我没事的。” “都肿成这样了还没事……”夏灵瞬鼻子一酸,道:“那个陆氏当真是……” “是我……是奴婢不好……”蒲桃低下头,双手叠在一起,不安地搓了搓,道:“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宫人,要是寿宁侯夫人回去四处乱传,外面的人该说皇后娘娘御下不严了。” 夏灵瞬微微一愣,生气道:“你还有心情考虑这个,那陆氏下手这么狠,万一把你的脸打伤了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凭什么遭这样的罪?” 蒲桃没有说话,只是小声道:“可是奴婢只是个……” 夏灵瞬打断她的话,道:“当初救下怀信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什么,难道你忘记了?” 蒲桃一怔,喃喃自语道:“先是人,才是宫人……” 夏灵瞬握紧了蒲桃的手,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十一二岁就进宫做事了,从小挨着姑姑们的板子长大的,所以事事谨慎小心。这没有错,可是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妄自菲薄,你们只是拿着我给的俸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你们还是你们自己,不是低等人,更不是工具,而是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努力活在这个世间的人。” 蒲桃听了她的话,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夏灵瞬接着道:“以前我不和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不能理解,让你们平日里过得松快一些,自己就会想明白的。可是今天这事已经发生了,我就要告诉你,陆氏是人,你也是人,不过是她沾了一点太后的光所以锦衣玉食罢了,论文化、论涵养,只怕她还不如你,怎么,她是多双眼睛还是多条胳膊,值得人敬她三分……再说难道你身边就没有我了?既然别人无缘无故就打了你,你就要打回去,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你难道是个傻的吗?” 蒲桃听了她最后的那句话,不由低低地笑了起来,却又因为扯着伤口隐隐作痛而掉了眼泪,暗自吸着凉气,又哭又笑的。 夏灵瞬拿帕子给她擦了眼泪,道:“好了,不哭了,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要是哭了,叫人看着也难受。” 蒲桃也攥紧了她的手,道:“娘娘,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两人坐了一会儿,夏灵瞬又好好安慰了蒲桃一番,总算把她的泪珠子给断了,这时曹怀信也带着太医回来了,太医以为是夏灵瞬这个皇后身体不舒服,却见夏灵瞬道:“有劳太医给我家蒲桃看看了,这一巴掌别给她破了相。” 其余宫人也都默不作声地守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殿内看。 太医暗自嘀咕这坤宁宫是发生什么了,怎么有头有脸的女官都叫人打了,难不成是皇后打的? 他心里犯迷糊,但给人看诊倒是很快,道:“臣叫人去制一些药膏,每日涂抹,不要用手抹,平日里好好修养即可,娘娘放心,不会破相的。” 夏灵瞬这才欣慰地点点头,见太医有些疑惑,道:“刚才有个自称是寿宁侯夫人的疯妇人过来,打了我家蒲桃一巴掌,这才麻烦太医跑这么一趟。” 太医会意,呵呵笑道:“诊治病人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娘娘客气了。” 蒲桃见太医准备走了,急忙对他道:“大人,给娘娘看看吧,刚才娘娘也受了惊吓。” 太医这才想起坐上这位言笑晏晏的娘娘刚刚十有八九也被“疯妇人”吓了一跳,不由暗自埋怨自己办事太不细心,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是臣大意了……” 夏灵瞬倒是不抗拒,只是笑着伸出手腕,道:“无碍。” 太医诊了半天,只觉得夏灵瞬脉象流利,应当是有孕之兆,但奈何自己不是专门诊治妇人小儿的,也不敢确定,只是含糊道:“娘娘脉象平稳有力,疑是大喜。太医院内有个姓薛的小太医,名叫薛立斋,正好擅长此道,不若叫他来给娘娘看看吧。” 夏灵瞬微微颔首,宫人们见状急忙派人去请。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一名年轻太医才被请了过来,他倒是沉稳,先是给夏灵瞬见礼,随后才为她诊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开口道:“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孕了。” 坤宁宫守在外面的宫人闻言都喜出望外,恨不得上来拉着薛立斋的手好好感谢一番。之前谈允贤诊出来的时候皇后娘娘还说不一定,不许声张,更不许支会万岁爷,现在太医都这样说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开心不已。 有人道:“快去支会万岁爷!” 又有人道:“刚刚便有人去了!” 这话撂下来没多久,就见朱厚照跑了进来,过来就拉着夏灵瞬道:“你没事吧?陆氏那个混账呢?拖到哪儿去了?给我把她关到诏狱里去!”他余光瞥见蒲桃的脸肿得厉害,更加紧张起来,又把夏灵瞬的胳膊抬起来看了看,道:“怎么了?没事吧?” 众人见状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依旧坐在那里四平八稳的夏灵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