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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等到小太监们将熬好的参茶端上来各自退下之后,刘瑾才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家主子。 朱厚照早就察觉到他的目光,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有话就快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我最烦这个。” 刘瑾应了一声,随后才开口道:“万岁爷先前让奴婢查找夏姑娘的情况,但奴婢几次三番去司礼监都未曾找到夏姑娘的消息……”他说到这里,神情还有一丝委屈,似乎是在司礼监哪里吃了闭门羹。 朱厚照闻言一顿,却并未询问刘瑾与司礼监发生了什么不和睦的事情,只是道:“真没找到?” 刘瑾点点头。 “可有找到其他同样住在顺天的姓夏的姑娘?” “倒是也有,只是并未有芳名叫做团儿的姑娘。”刘瑾见朱厚照放下手中的折子,接着道:“之后奴婢再去司礼监想要看名册,王岳却始终不同意,说是这册子是给太后娘娘看的……” 他见朱厚照不说话,试探着问道:“不如奴婢再去问问王岳?”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也许真如她所说,家里花钱打点过了,不必进宫了,那不也很好?”他看向半开着的窗,见那一斛月光倾洒在青石砖上,轻叹了一口气,道:“以前做太子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相差不多,我虽然住在宫里,但想要什么都只要说一声就好,比她那样在街边卖字不知道快活多少,可是今天站在这里,祖宗们曾经都站过的地方,我才觉得这头顶上始终有什么东西禁锢着我。” 刘瑾听他话里话外倒是有几分对于皇位不耐烦的意思,一时间大惊,跪倒在地上,道:“万岁爷……” 朱厚照见他这样,觉得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既可怜又好笑,和那些对着他苦心教诲的老臣有几分相像,让朱厚照觉得有些不耐烦。但他忽然看见刘瑾鬓边偶然露出的白发,想起刘瑾比他的父亲还要大二十岁,陪着他一起长大,如今也是个老头子了,又有些心生恻隐。 朱厚照这才道:“放心吧,朕没那个意思。”他见刘瑾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只是想到她了,才有这样的感觉。如今看来,她要是在宫外,等国丧结束之后,家里必然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就是不知道她那样的性格,会不会听家里人的话,安心嫁给一个或许她自己都不大熟识的人。” 朱厚照这话刘瑾不好插嘴,只是道:“夏姑娘聪慧过人,一定会一生美满的,万岁爷放心。” 朱厚照自嘲道:“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是否是现在的模样,又能不能认出我这个‘故人’来。” 刘瑾走到他的案几的另一侧,看着已经有些昏暗的灯,道:“万岁爷,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不如早些歇息了吧。” 朱厚照看了看书桌上摞着的几沓折子,拿起其中一本,道:“朕看完这几本军情的折子吧,边关的事情总要更重要一些。” “是。”刘瑾应了一声,又让人将灯火打亮了一些。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夏灵瞬就醒了过来,她轻手轻脚地下地,在绣篮子里找了一根彩绳将荷包传上去,戴到颈间,这才觉得安心一些,心里默默祈祷每个人的荷包里应该都装着不同的东西,随后便拿着自己洗漱的东西走了出去。 没想到沈姑姑正站在院中,见她走了出来,这才露出一个笑容,道:“夏姑娘醒了?” 夏灵瞬暗自嘀咕她哪里是醒了,她这是一宿没睡…… 夏灵瞬犹豫再三,打量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走到沈姑姑身边,指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荷包,道:“沈姑姑,我的荷包里装着一个玉符,那是什么意思?是要我留任做女官吗?” 沈琼莲猜想夏灵瞬是因为上次被自己猜中了心思,因此不敢再对自己隐瞒,所以才直接询问她。因此沈琼莲只是伸手拍拍夏灵瞬的肩膀,道:“夏姑娘,从今以后可要拘拘自己的性子了。”说罢便转身走出去,叫了其余一些女官唤这些秀女们起身。 夏灵瞬呆呆地站在原地,还在回味刚才沈姑姑那个意味深长、高深莫测的表情。 等到秀女们都起身洗漱、换好衣服之后,沈姑姑才开口道:“这一个月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就是要与诸位姑娘分别的时候,待到之后会有先生领你们出去,这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诸位姑娘们还是要保重身体,过好各自的日子。天南地北有时尽,若是有机缘,咱们还会再见的。”她说完也有些哽咽,却又将将忍住,不知道是否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宫外的生活、想到了故乡、又或者是不会进宫的另一种人生…… 这一个月来,秀女们全仰仗沈琼莲悉心照顾,更从她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将她当作长辈看待,如今要分别了,不由都有些伤感,却又碍于在宫中不能随便落泪,因此各自用帕子捂着脸,发出些许抽泣的声音,就连之前对秀女们分外严厉的女官们也都有些不舍,发出轻轻地叹息声。唯有夏灵瞬站在那里,心早已插上了翅膀,恨不得立刻回家去睡个好觉,把这一个月的事情全部忘记,然后把那个太后赏赐的见鬼的荷包丢到太平洋去。 沈琼莲说完就叫秀女们去各自收拾东西,因为当初入宫时就没有带什么东西,因此秀女们收拾的也很快,而送她们出宫的太监已经到来,秀女们也只能不舍地与沈姑姑告别,乖乖地跟着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