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只有宋桑桑，明明也不喜欢她的行为，但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忍了下来，原先，刘雨还不知道自己为啥非要跟着她？可是此刻，她明白了，是因为宋桑桑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厌弃她，也没有发自内心的嫌她恶心，所以她才一直跟在人家身后。 刘雨泪如雨下，宋桑桑尴尬不已，只有那位李嫂子，着急得不得了，“这是咋了？小刘，你哪不舒服，说话，别光哭啊，是不是宋桑桑欺负你了，你说出来，妇联的领导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是怎么回事？在一楼就能听见刘雨你的哭声了？怎么了？”说曹cao曹cao就到，副主任林翠夹着资料，满脸严肃的上了楼，进了宋桑桑她们的办公室，要不是她怀里拿着东西，宋桑桑真以为她和李大丫商量好，特地在这等着自己出错，好上来收拾她的。 “小宋，你来说说，你和小刘之间咋了？”林翠面上严肃，心里都快把肚皮给笑破，终于逮到宋桑桑这村妇的错误了，宋桑桑这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学历不高，也是乡下人进城，林翠本以为她好对付的很，没想到，她几次对上宋桑桑，没解决掉这乡下人，反倒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连曹阳都对她有了意见。 搞得林翠只好先收手，以待时机，但心里是相当不甘的，谁知瞌睡来了枕头就到，宋桑桑居然得罪了刘雨，天哪，这是老天也看不惯宋桑桑这村妇成为正式工，所以才给这个机会让她来收拾这女人的吗？ 刘雨她爸是钢铁厂的厂长，她妈是市□□的处长，虽然已经退休，但在市里的能量也不可小觑，更别提她的大哥是隔壁省的二把手，二姐嫁到了省里一把手的家里，三姐嫁到了首都的高级干部家庭，四哥在部队当团长，全家就没一个简单的，更让林翠高兴的是，刘雨是老来女，她出生时，她大哥已经二十五岁了，几个哥哥jiejie几乎是把她当成自家孩子养大的，对她非常疼爱，要是让他们知道，宋桑桑惹了刘雨，就算是有曹阳给她撑腰，宋桑桑也完了！ 想到这儿，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给宋桑桑定罪：“小宋，不是我说你，大家都是同志，都在一处工作，有话好好说，你打人家小刘干啥？你看把人家给打得，都哭了！” “我” “谁打我，没人打我，林副主任，你年纪不大，眼睛倒是瞎得挺早的！” 第104章 刘雨今年二十三，可是她已经经历了恋爱，结婚，离婚三连跳，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件大事，虽然爸妈生她的时候，年纪大了，很多事都顾不到，但她有四个哥哥jiejie，受到的溺爱，一点都不比那些父母年轻的孩子们少。 她前二十一年，就按照爸爸mama他们安排的那样，出生，长大，上学，工作，如果不遇见范晟，她大约也会按照他们想象的那样，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婚。 可人生没有如果，大约她前二十年过得太顺，老天看不惯，想要给她点苦头吃吃，所以让她遇上了范晟，为了范晟，和爸妈吵架，和哥哥jiejie们决裂，彻底从家里搬了出去。 谁知原先甜言蜜语的良人得知她和家里决裂之后，立刻变了脸色，良人眨眼变恶人，动员全家把她当佣人使唤，冬天得盯着寒风刺骨去河边洗衣服，夏天得把她辛辛苦苦攒下的的确良布料，送给他meimei做连衣裙，因为他meimei想要新衣服，新衣服，呵呵，她从嫁给范晟的那天起，除了冬天的一件棉袄，夏天的一件衬衫和腈纶裤子外，所有的衣服都被范家人抢了去。 还做新衣服？那么多的新衣服都不够她穿的吗？刘雨刚被范家人欺负时，还指望范晟能替她出头，可一年之后，她再也没这种想法了，一年后，她只想好好的活着。 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可离婚再回去吗？她做不到，她当初是指天发誓，说就算死在外头也不回去的，如今一年还没到，就要回去，她没那个脸，拉不下脸，刘雨只好在范家继续熬着。 哪里知道熬着熬着会碰上大老远来看她的爸妈，那一刻，后悔，怨恨，愤怒，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在爸妈抱着她的时候，刘雨嚎啕大哭，她后悔，后悔了，不该为了男人和自己爸妈作对，不该为了那所谓的爱情抛弃家庭，离家出走，更不该伤了父母的心，让他们白发苍苍的年纪，还要为自己担心。 后来的事她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父母来了，大哥二姐来了，远嫁京都的三姐也来了，四哥更是军装都没脱下来就来看她，一家子时隔一年，再次因为她聚在了一起，不过一天，她就拿到了离婚证明，离开了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回家后将近半年，她都会做噩梦，梦到那个男人被押去农场前狰狞的面孔，她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麻木不仁，甚至能在惊醒后，淡定的看着天黑到天亮。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如果不是为了父母，刘雨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至于出来工作，不过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愿望而已，她已经让他们失望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可是到了妇联，她才发现被男人欺骗的女人比比皆是，有是心甘情愿的，有的是无意中被骗，但被揭穿后，也不愿离婚的，看得越多，刘雨戾气越重，越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好男人，在遇见宋桑桑前，她已经揭穿了十好几个男人的真面目，可没一个女人愿意离婚的。 刘雨愤怒不已，但又无可奈何，在见到宋桑桑，听到周围人说她的男人多么多么体贴，她戾气丛生，立志要揭穿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所以才会以各种借口跟在宋桑桑身边观察，刘雨本以为自己会在宋桑桑的事情上有突破，可惜没想到最后会是宋桑桑打破她的保护罩，在她质问自己的父母感□□？刘雨开口就想反驳，范晟那个人渣凭啥和她爸爸比，他连爸爸的一根手指头也不如？她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 最好的丈夫？那一刻，过往全部呈现在刘雨脑海里，虽然范晟是个人渣，但他的弟弟却完全相反，即使自己的妻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他也没有生气，反而将孩子妻子当成掌中宝宠着，外出赚了一块钱，也要买个发卡给妻子，买个糖果给女儿。 还有遇到山洪时，第一个将妻子孩子护住的男人，有每次出远门的货车司机，不管赚没赚钱，都不会忘记给媳妇带礼物的男人，其实，这个世界上不全是人渣，只是她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而已，是不是？ 想到这，刘雨泪如雨下，她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和解，原谅了她曾经的愚蠢，曾经的不堪，曾经的苦痛。 “林主任，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瞎得倒是挺快的吗？你哪知眼睛看到宋桑桑打我了？”刘雨狠狠的吸了吸波鼻涕，抹了一把眼泪，不善的问道。 这事情怎么不按套路来啊？刘雨，你不是最讨厌宋桑桑的吗？咋还替她说话？你是不是说错了啊？她要没打你，你还能哭？快解释啊，你说错了。 林翠拼命朝刘雨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抽筋，刘雨也当没看见似的：“你干啥呢？眼睛抽筋了，回答问题啊，林副主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宋桑桑打了？” 林副主任，林副主任无话可说，她肃了肃脸色，朝李大丫看去：“李同志，你刚刚一直待在这，你说说，咋回事？”这李大丫也忒没用了，让她给宋桑桑找个茬，她也能找成这样？废物，以后别再想留在妇联做清洁员了，直接上街道掏大粪去吧，反正街道掏大粪的活可缺人了，她去正好！林翠在心里将李大丫的娘问候了无数遍，才按捺下心中的愤懑，看着刘雨的下一步动作。 “我，我，”刚刚还将大锅甩在宋桑桑头顶的李嫂子立马磕磕巴巴起来，看来她也是值得刘雨家境的人，宋桑桑暗忖。 “你，你怎么了？说话！”林翠暗恨李大丫立场不坚定，都答应帮她了，临时却摇摆不定，要不是现在人多，她早把脚下的凳子甩了出去，将李大丫给打趴下了，一个扫地的，还敢瞧不起她，看着刘雨开口，就不敢继续栽赃了，废物，废物，废物，林翠气得脸都变色了，喘气都粗了不少。 李大丫看了看眼冒精光的刘雨，誓不罢休的林翠，心下骂娘，她不过就是想帮林翠收拾宋桑桑而已，谁让林翠说能帮她女儿找份工作呢，谁知竟卷进了刘雨和林翠的对战中。 要是宋桑桑和林翠打架，她二话不说，绝对站林翠，可宋桑桑换成了刘雨，李大丫就有点不太敢动了。 别看李大丫只是个扫地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刘雨后台不简单，更别提她还曾亲眼见到刘雨上了一辆小汽车，小汽车哎，那不到十二级的干部，连摸上去的资格都没有的，刘雨能坐上去，那可是相当的厉害。 李大丫想到自己要和这样的人作对，就忍不住瑟缩，她看了看林翠，心道她不是不想帮林翠，实在是刘雨太厉害了，她惹不起，只能先顾自己了：“我误会了，误会了，我一进来就看到刘同志脸色苍白，不一会儿就大哭，我以为宋同志对她做了啥，才会叫唤的，林副主任，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年纪大了，脑袋不清楚，才会出错的，对不起，刘同志！” 刘雨还没说话，林翠就已经脸色铁青：“李同志，你想清楚了，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真的啥也没看到？” “没看到就是没看到，难不成林副主任还想仗着自己的身份屈打成招，没看出来啊，林副主任官威还挺重，大家都是同志，人人平等，你凭啥对李同志的眼睛指手画脚？”刘雨以前性格天真，但经过这两年的折磨，她彻底脱胎换骨，既坚韧又不失机灵，一下就听出林翠的隐含意思，她非常不喜，这林翠以前只喜欢针对人，现在更进一步了，喜欢诬陷，啥人啊，就这也能当副主任，该不会是走后门升上去的吧？ 面对刘雨的反驳，李大丫的倒戈，林翠气得脖子都粗了，看来这次是不能收拾宋桑桑了，不能收拾不说，说不得还给她送了个助力，林翠看着旁边的刘雨，捂住胸口，半晌才从打击中缓过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没有的事，小刘，你弄错了，我就是不希望我们妇联出现仗势欺人的事，才急了些，你说得对，既然李同志啥也没看到，那应该是我误会了，小宋，对不起啊，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这次是我错了。” 大人有大量？这是笃定她拿林翠没办法了？她呵呵一笑：“没啥，没啥，林副主任，你都说了，我大人有大量，咋会计较呢？这也就是我了，你要换别人，保不齐得以为林副主任您是故意的呢，想要除去我，是不是？您别瞪我，我知道您没那个心思，不过您这行为，就，算了，都不计较了，还说啥呢，希望您知错能改，类似的错误不要再犯第二次了！” 宋桑桑说一句，林翠的呼吸就粗一分，等她说完，林翠就只会喘气了，她恨恨的看了宋桑桑一眼，来日方长，她现在收拾不了宋桑桑，以后还收拾不了，这口气，她忍下了，也记下了：“行，谢谢你的提醒，小宋。”说完咬着牙齿使唤李大丫：“李同志，麻烦来扶我下，我有些累了，走不动。” “林副主任，回去后记得去医院看看眼睛，省得再看错了，知道吗？” “扑通。”一声巨响在走廊响起。 “林副主任，你咋了，林副主任，摔哪了？没事吧，快，起来，我看看！” “滚，不用你管！” 第105章 林翠一走，办公室只剩宋桑桑和刘雨两人，其余的人最近都躲出去干活了，没办法，宋桑桑这个才进来不到一年的人，都转正了，她们不努力怎么行？大家嫉妒的同时又被深刻的刺激了一番，所以刘雨每天才能畅通无阻的来办公室。 至于封茜，这个意外中的意外，不知咋想的，居然也开始往外跑了，明明以前她最爱干的事就是上调解室那胡说八道，搞得每次妇联的干事在进行当事人调解时，就会四处打听她在不在，要实在躲不过，就把门锁得紧紧的，她要去敲门也不作声，任她在外面喊得声嘶力竭，就是听不见，几次下来，封茜也知道这边不欢迎自己，去得也就少了。 大家伙全都松了一口气，要真让她随时随地进来展示她那一番三从四德，怕是人家以为她们这是啥女德集中训练营，而不是妇联了，那样才真是彻底坏了妇联的名声。 刚刚还不觉得，现在只剩两人在，刘雨就尴尬了，刚刚哭时只顾着发泄情绪，啥都忘在脑后了，可如今再看宋桑桑这个半生不熟的熟人，她张嘴又闭嘴，闭嘴又张嘴，委实不知道说啥了。 宋桑桑一眼就看出她在想啥，她也没心情和刘雨联络感情，直截了当的说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先下班了？已经六点了，赵晨还在等着我呢。”这话就有点着急了，不过也不怪她，原先她听了刘雨的遭遇，再看她现下的模样，觉得她挺可怜的，可是刚刚被林翠那么一闹，她再可怜刘雨，也得先替自己想想。 本来她就和林翠有仇，刘雨这横插的一脚，让她们俩之间的仇更深了，仇深似海说不上，但她以后肯定会时时刻刻盯着自己，鸡蛋里挑骨头是常态了，一想到以后随时都有双眼睛看着自己，宋桑桑就不痛快。 “嗯。”刘雨点头，赵晨就开始将自己的饭盒，巧克力，都收到了袋子里：“宋桑桑，对不起，还有，谢谢！”刘雨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对宋桑桑道了声谢，不论多么尴尬，宋桑桑帮了她是真的，所以她也必须道谢，刘雨虽是被宠着长大的，但家教还是挺好的。 听到这声谢谢，宋桑桑才觉得自己的心气平了点，算了，刘雨也不是故意的，人平时压抑多了，到了某个点，稍微一加压，就会爆发出来，宋桑桑曾经也有过，再说，她和林翠本就关系不好，就算没有刘雨这一出，两人也成不了好朋友。 “主要是你自己想得开，不然我说再多也没用。”说到这儿，宋桑桑披上新买的大红色外套，现在虽然已经到了初夏，但早晚还是有点冷，披上后安慰了刘雨两句：“人这一生，谁不遇到几个坎，不过是个渣男而已，跳一跳就过去了，你要把它当成高山，那你就永远爬不上去，可你要把它当成水坑，轻轻一跨就能过去了。” 宋桑桑后世被灌了不少心灵鸡汤，安慰起人张口就来，但刘雨不知道，感动不已，被她说得眼泪汪汪的，眼瞅她眼泪又要掉下来，宋桑桑立马阻止，心道这人前后变化也忒大了，之前还是冷漠心机美人，转瞬就变成了娇软小美女，受不住啊，她这：“别，别，别哭了，再哭我可走不了了，行了，我先走了。” 说完宋桑桑火上房一样跑了，生怕刘雨拉着她再哭上半个小时，她一走，刘雨先是楞了下，随后又笑了，等回到政府大院时，脸上还保留着浅浅的笑容，可把她爸妈的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她妈今年六十八，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老人，老太太是个时髦的人，年轻时候流行穿列宁装，她省吃俭用了一个月，将攒了半年的布票全送到了裁缝店，要人家给她做身列宁装，足足花了十五块钱。 听说那段时间，他们全家五个人，陪着她妈吃了快一个月的素，吃得她三姐都要吐了，现在还记得那个滋味，当然，以她三姐顿顿少不了rou的习惯，这话要打个折扣来听，但也从侧面表现出她妈是个爱俏的。 老太太六十多快七十的人了，依旧每天早晨七点起床一杯蜂蜜水，再用丝瓜水洗脸，然后雪花膏擦脸，蛤蜊油擦手，头发半年就要染一次，所以她完全不像七十岁的人，看上去比那些六十岁的老太太还要年轻，差不多五十出头的样子，不过自她出事后，老太太对于保养方面的事懈怠了不少，人老了很多。 头发也一年多没有染了，即使如此，跟同龄的人比起来还是年轻了许多，刘雨看着这两年内，老了足足十岁的父母，愧疚又悔恨，明明她人已经从那个泥潭中逃了出来，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害得全家配陪她一起提心吊胆。 刘雨一把抱住她妈，泪如雨下：“对不起，妈，对不起，我错了！” 老太太吓了一跳，看了看身后的老头子，见他也是震惊不已，就知这老头子啥也不知道，她趁着刘雨埋在怀里，看不到她的背后，抬起腿狠狠给了老头子一下：个死老头子，不是让你看着孩子吗？这是咋了？ 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刘厂长，被自家媳妇踢了两脚，连喊疼都不敢，只能抱着腿转圈，龇牙咧嘴的表示，他也不知道，时间太短，明天才能打听出来。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慰好明显受挫的小女儿：“哪错了？你做错啥了？跟妈说说，妈帮你想办法，还有你爸，我们都在呢，你说说，做错啥了？是工作伤的事吗？”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问道，自从这个女儿结了次婚又离婚后，性情大变，她轻易不敢唠叨她，也不敢说结婚，离婚，相亲，处对象之类的字眼，生怕触到她的伤心事，其实也是自己是伤心事。 自己捧在手心好好养大的女儿，从小没吃过啥苦的女孩，嫁给那姓范的不过一年，就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 不鬼的样子，每每想到这儿，一生信奉与人为善的老太太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范晟大卸八块才好，不过他现在的下场比大卸八块也好不了多少，老太太每次收到大儿子从外省寄回来的范晟的照片，就心情舒畅，当天能多吃两碗饭。 刘雨听到她妈这温柔中又带着谨慎的声音，更加难受，好像有人在拿把刀在一刀一刀切割她的心似的，痛极了，但不会死，她怎么这么贱，为了一个外人，居然折磨上了自己的家人，刘雨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伤心，抱着自己的亲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给老太太吓得腿都软了，靠着自己的老伴才能站稳，站稳后拍着刘雨的后背急得不行。 “咋了，你这孩子，光哭算啥，赶紧说啊，发生了啥事？” 刘雨摇头，边流眼泪，边抽抽噎噎的解释：“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哭一哭。”哭出她这些年的愚蠢，哭掉她曾经的苦难和愤怒，也哭出对家人的愧疚。 老太太一楞，想哭？这是啥毛病？难道是受了委屈不能说，只能哭吗？想到这，她给老头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生活四十多年，默契足足的，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连连点头，不用老婆子催，他也会去打听小女儿究竟发生了啥事，两人刚就这件事达成一致，刘雨就突然用力抱紧了老太太：“妈，这两年，对不起！” 老太太陡然间身子僵硬，半晌，才涩涩的开口：“小雨，你，你说啥？” 大哭一场，将这些年的情绪都释放出去，刘雨显得正常多了，甚至恢复了没结婚前的神态：“妈，对不起，这两年我让你们cao心了。” 老太太多刚强的人啊，当年在前线那么危险，她也没因为受伤掉过一滴眼泪，此刻却被女儿的一句话给说得眼睛都红了，抬起手，想要重重打刘雨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你个混账东西，我养你这么大，难道是为了送你去给人糟践的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老太太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将自己这些年无处发泄的愤怒，憋屈，无奈，全都发散了出来：“你真是个讨债鬼，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还比不了一个男人吗？我，我” 刘雨心下更加难过，愧疚让她直接上前抱住了她妈：“对不起，对不起，妈，对不起！” 老太太紧紧搂住她，没松手，既难过，又高兴，两年了，她这个女儿总算又重新变回了她的女儿了，真好！老太太喜极而泣，刘雨细细碎碎的哭饭，就连老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睛，一时之间，整个客厅都成了眼泪的海洋，不过这次的气氛却前所未有的和谐。 “咦，小弟，你来了？这么快，才写信通知的呢？就你一个人来的吗？家里还好吧？” 第106章 宋小林自得了他五姐和五姐夫的信，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处于兴奋状态，没办法，这年头，农村人想要混出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城，而进城最快最成功最便捷的道路就是通过招工，把生产资料和户口都落在城里。 好巧不巧的，宋小林现在走的就是这条路，他只要按部就班的将工作定下，就完完全全不用cao心以后日子咋过了？他怎能不激动，不兴奋？ 他还算好的，起码能控制住自己，可他爹娘两人打从知道他要进城的那日起，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时候半夜醒来，都会发现他爹坐在床头，静静看着他，他被吓了一跳，他爹却没空顾这些，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他，不要忘了五姐，五姐夫的恩情，到了那，好好工作，不要偷懒，好好听姐夫和jiejie的话，他们不让做的事千万不能做。 到宋小林到五姐家前，他几乎每天都会听三到五遍类似的叮嘱，到现在，他已经能将那些话一字不少的背下来，虽他爹多次重复相同的话，但宋小林一点不耐烦也没，一是这件事他确实打从心底感谢五姐夫，要知道五姐夫自家亲弟弟到现在还没工作呢，他能将这好工作白送给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心血。 二则是他明白自家以后能不能在大队抬头挺胸就看这一次了，只要他拿好这份工作，在市里站稳脚跟，就能帮衬家里的其它人了，到时候说不得一家都能进城，这是他爹娘的梦想，也是他的野望，所以他必须，也一定要成功。 正是如此，他才会马不停蹄的赶到家里，就怕去晚了，出意外，他和爹娘都承受不了任何一点意外，所以面对五姐的惊讶，宋小林只是憨厚的笑了笑，他总不能说，只要这工作一天没到手，他一天就睡不好，真说了，五姐还以为他是故意来逼迫她的。 他不说，宋桑桑也清楚，任谁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工作，都会坐不住的。 “竹筐放下，这么大的，背着不累啊？”宋桑桑伸手就要帮宋小林卸掉竹筐，结果一上手，惊了惊：“装的啥啊？这么重？是娘叫你带来的吗？” 宋小林诧异的看了一眼他五姐，这也算重？她五姐忘了每年割稻子时担谷的重量吗？那个才是真累人，看来五姐夫确实把她照顾得很好，不然也不会越过越娇气了。 “还好，习惯了，里面装的有荠菜，地菜，马齿苋，韭菜，春笋，还有去年的绿豆，红豆，今年刚出的青豆，小米啥的，都是土特产，没多少。”宋小林一口气将所有的都报了出来，东西不多，但家里的大嫂三嫂私下却很是生了一回气，嘀嘀咕咕的说五姐都进城当上工人，整天大鱼大rou的，还缺这些？ 她都过得那么好了，不想着提携提携家里，还要家里补贴？这是啥道理？宋小林听到这气得不行，五姐过年回来时，可没少给家里好处。 大嫂三嫂也不看看，要没五姐，她们全家包括孩子在内能隔半年就做上一套新衣服吗？能偶尔吃上一回红烧rou吗？能每天都吃上一顿干饭吗？ 得了这么多好处，不想着怎么感激，就因为家里送点土特产给五姐，唧唧歪歪的，更让宋小林气愤的是，三哥居然还真跑来质问他娘？幸好娘没糊涂，直接把三嫂夫妻骂得狗血淋头，还将他们俩一个星期内的饭量给减少了一半，说是饱了肚子才有空想有的没的，饿一饿清清肠子就好了，宋小林想到自己出门前，三哥三嫂那一脸的菜色就想笑。 “这么多？就我和你姐夫两人，哪吃得完？下次来不要带了，这些城里都有，大老远的送来，多累。”家里又不止她一个孩子，她都出嫁了，娘还这么偏着她，怕是会惹出不少事，她又不缺这些，何必呢？ 宋小林一阵心酸，他知道五姐没别的意思，可还是难过，这些是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可对于五姐来说，她却压根就不需要，真是直白得让人伤心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