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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宗的百名卦师,策算百年之久,好不容易找出第九个万年的机缘,但机缘却若隐若现。岑听雨一旦发现机缘快要断绝,便将此事告知常相思,这才促成了当日的壮举。 满寺参差不齐的梵音先是微微一顿,紧接着齐整划一,越来越响。梵音中蕴含的威压简直让听者快要喘不过气来。 其他居士寮房里的人再迟钝,到了这时候也都纷纷反应过来,陆续推门冲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诵经?” “经文中蕴含着极大的威压,肯定是有人惹怒灵音寺的高僧,致使高僧发怒了!是哪个不开眼的贼人,竟然敢在佛宗法会上闹事。”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歹人作乱,结果连累我快被高僧的经文念得喘不过气了。” …… 谢灵均凝神静听,自漫天梵音中辨别经文。 “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祇获法身。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刹……” 谢灵均与沈正泽对视一眼。 “是《楞严咒》。”谢灵均道。判断出梵音内容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灵音寺的禅僧一旦听闻晨钟暮鼓,便早晚诵读《楞严咒》,《楞严经》《楞严咒》并非金刚怒目之经咒。 “谁人胆敢在灵音寺放肆?” 在劝解无效后,原先庄严肃穆的声音,愈发显得冷然。 谢灵均心中焦急,持剑飞上屋顶。 半空之中,一个手执长剑、鬓发青衫的男人正奋力挥剑,试图击落敌手。 而另一位左手执卦幡,右手不断拨动卦盘。 前者正是北冥大陆、青阳阁主江歇,而另一位便是昔日随常相思,来到青阳阁要人的岑听雨。 卦师虽平日里大多从事策算,但一旦打将起来,却是极难对付的一种修士。只因道律七种,惟有因果律最难勘破。 江歇是剑修,所用的大多为法术、物术,涉及的道律莫过于宇律、物律。而岑听雨利用策算,行的是因果律,能够在江歇出手之前就知其招术和路径。 双方都是无我境圆满,光从修为来看,并没有谁深谁浅的区别。 卦师大多觉得天机不可泄露,只在天道允许的范围内闷头策算,比起好战的剑修,他们最不爱的就是打架。 江歇很少有机会同卦师交手,当他真的与岑听雨打起来,一开始落了下风,后来更是被压着打。 原本岑听雨为了策算江歇的招术,还要耗费大量的心力、灵力,但当他越来越熟悉江歇的路数,就能够抽空反击了。 江歇本就靠着不断的进攻勉力维持,还要招架岑听雨的反击,那就愈发显得捉襟见肘。 “你们不要动手!”江歇看到沈正泽蹿上屋顶,心中大急,“沈正泽,你快赶去法会,找到主持,求他庇护你。我与岑听雨的打斗,你不要参与进来!” 他们十多日前能够战胜魔修,靠的是地利。魔修不远万里赶到冰川,消耗了不少魔气,而冰川又灵力充沛,灵魔相克。这才能够侥幸获胜。 但岑听雨是无我境的卦师,境界胜出沈正泽,就连江歇对付起来都觉得吃力,更别说他的两个徒弟了。 谢灵均看到江歇与岑听雨打斗的场面,心中明白,如果他们两人不动用神魂之力,绝无可能战胜岑听雨。可如要在高僧面前动用神魂之力,简直百口莫辩。 沈正泽来灵音寺,为的就是求医,让高僧替他洗魂以镇压心魔。如果神魂之力暴露,加上心魔入魂,很难不被人怀疑,洗魂一事也就无从谈起。 谢灵均听完江歇的话,转头便对沈正泽说:“你快去法会那边,岑听雨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沈正泽咬咬牙,心中大不愿意背离师尊,放任师尊单打独斗,可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拖累。 “好。”沈正泽怒喘一声,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江歇,随后御剑飞离。 当沈正泽赶到法会现场,就见一位身着红色袈裟、偏袒右肩的得道高僧双手合十,正从众僧之间疾步而出。 “慧明大师!”沈正泽喊道。 慧明目不斜视,置若罔闻,仍旧快步不停。袈裟在风雪之中飒飒翻飞,冰雪还未接近他的身体就早早化为水汽。慧明周身的氤氲水雾,为其增添一份朦胧与神秘。 沈正泽只见慧明离自己越来越近,几百丈远的距离,一眨眼就过去。 “空中的剑修是我师尊,北冥大陆青阳阁的阁主江歇。另一位执幡的是沧海易宗的掌门,卦师岑听雨。”沈正泽来不及细想,猛地将眼前情形和盘托出,生怕下一秒慧明便同自己擦肩而过。 慧明速度不减,终于开口:“施主请随我前来。” 说话间,慧明已经越过沈正泽,赶往居士寮房。 沈正泽御剑也才非常勉强跟上,急切道:“弟子年方二十,今年刚才脱离俗尘,拜入青阳阁主江歇为师,从未离开过北冥大陆。弟子性情不说和善,却绝不至于作jian犯科。 “弟子此前从未与岑掌门有过一言半语的交谈,更遑论开罪岑掌门。但岑掌门却冲着弟子而来,师尊不过为了维护弟子性命。今日之事,还请主持明察……” 沈正泽说得又急又快,却仍未将话说完。 两人早已抵达居士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