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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鳕问他:“你不是走了吗?” 莫逆眉眼平和,风再吹着他的头发,好温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元鳕又问:“不是为我?” 莫逆看起来那么坦荡,可他的底气并没很足:“不是。” 是另一位霍太太,也就是霍起mama,拜托他务必看着点霍起,话说的不清不楚,可急切他是能隔着手机感受出来的。本来他不愿意,可元鳕的身影突然跳到他眼前,就是这么一个身影,叫他停顿了,就是这个停顿,叫对方觉得他答应了。 如此,他没拒绝,又按原路返回。 元鳕没再问:“那你这一次,要待多久?” 莫逆慢慢走近:“会久一点。” 元鳕还蹲着,仰头看他:“多久。” 莫逆朝她走来,路过她时没停下,身上的药香却停了一部分,全灌入她鼻子:“要看情况。” 元鳕扭头:“我腿麻了,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莫逆停住脚,转过身来,没着急过去,只是看着她。 元鳕:“我没骗你。” 莫逆这才走回来,冲她伸出手去。 元鳕摇摇头:“要两只手。” 莫逆皱眉,把伸出的这只也收回去:“怎么要两只?” 元鳕:“我怕你一只手拉不动我。” 莫逆把那只手又递给她:“不会。” 元鳕是想牵两只手,可莫逆不给,也就算了,一只也行。 这么想着,她把手搁到莫逆手里。 莫逆拉了她一把,她利落起身,随后纵着身子摔进他怀里,额头撞上他喉结,那个硬挺的感觉,叫她心里一股热血淌过。真好,能抱到他的感觉真好。 莫逆本想着拉开她,可她双手攥着他衣裳,攥得那么紧,也就放弃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你又骗我。” 元鳕不承认:“我不知道怎么就不麻了。” 莫逆任她抱着自己,任她温热的鼻息打进他领口,心里酥酥麻麻,像是有小蚂蚁在啃咬,它们数量庞大,却并不想伤害他,似乎只是要他痒痒,要他心痒痒。 元鳕踮起脚,往他耳朵凑凑,把另外半句话说完:“是不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莫逆耳朵就开始烫,连带着脸也烫,身体也烫,guntangguntang的。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他不能再往前了,轻轻推开元鳕,下一个动作就是扯开领子。 他手很好看,手腕也好看,扯开领子露出的锁骨更好看。 元鳕直勾勾看了一阵,直到莫逆发现,把衣服整理好,转身走开,不理她了。 元鳕跟上去,跟他并排着。 近几日风大,上山的路又是风口,吹得元鳕头帽的银饰响起来不停,在这穷乡僻壤的地界,尤其动听,不光撩拨了头顶上的毒日头,还撩拨了某些个正道人士的心。 这条路并不长,可有些人啊,就是能走得很慢,很慢,让它显得很长,很长。 * 霍老爷子生前闻捐赠给文物局的个人收藏价值千万,局里人隔三差五过来拜访,名为感谢老爷子为文物局做出的贡献,实则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搜刮的。 霍起他妈招待对方时,听出了他们的意图,想起老爷子有个鼓,不少年头了,实在漂亮,却不想给,就把假笑铺在脸上,扯了一堆没用的。 文物局那边人看她这挖不出什么好东西了,就走了。 他们人一走,霍起他妈就开车去了老爷子生前住的别墅,想把那只鼓翻出来,去做个评估,看看值多少钱,然后再琢磨怎么着它。 老爷子生前,房产遍布国内外,股票基金投资博彩各个圈子能玩钱的都不放过,说百亿身家也不为过,可他为人低调,不露富,一辈子住老小区,开着辆老牌车进出。 后来搬到别墅,他也延续这种质朴的人生态度,并没有把他有钱人的身份摆到台面上来。 事关霍家的大小事,霍起他妈都最后一个知道,对家底儿知之甚少。自从霍起他爸进去之后,她才慢慢了解到,霍家的皮有多厚,就私下敛了不少。 老爷子死时候,律师、医生,媒体朋友都在,当众宣读他遗赠——把他积累一辈子的财富都给元鳕。理由是这家里人没一个是让他省心的,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就元鳕一个,跟他多年有了他的影子,再加上霍家对人家还有愧疚,这遗赠就又添了那么点赎罪的意思。 彼时霍起他爸已经进局子了,中央不发话,多少关系都不好使,只能在拘留所蹲着,等法院判,这一等时间就长了,没个一年半载是没结果的。 霍起他妈挑不起大梁,霍起那个败家子更是不着调,只能眼睁睁看着钱都到了元鳕手里。 不过老爷子立的这个遗赠有个条例是对霍家人有帮助的,就是必须得霍家人签字。霍起他妈跟律师说等俩孩子结了婚再签,暗地里趁这时间找关系,想办法。 也是天不作美,她唯一能依靠的人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她。 眼看着答应签字的日期越来越近,她几乎放弃挣扎了,就想着能再捞点就再捞点。 找了一圈,没找到那鼓,她心灰意冷,正准备走时,看到书架旁边的灰,明显是被人挪过的。她很好奇,走过去推了推,看见了书架后的保险柜,大小有一个床头柜那么大。 没上锁,她轻而易举的拧开把手,那一瞬间,里头爬出拳头大小的蝎子蜂子虫子,她猛地后仰,脚蹬着地往后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眼见它们要爬过来了,她奋力起身,拔腿就跑。 等她停下来,已经距离别墅两百米了,可脑袋里还是那堆黑黢黢的东西,叫她头皮发紧。 她缓了好一阵,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拿出手机,托人亲上元诀宫,请莫逆真人湘西走一趟。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莫逆刚从霍起那离开。 照往常,元诀宫的小道士是不敢随便打扰莫逆的,但来人面露难色,且恳挚,就帮忙联系了下。 约莫半天时间,那头才过来信儿,说莫逆同意了。 她总算放松了身体。 那堆毒物让她想起元鳕是苗人,而苗人有蛊术。她要是个无神论者那肯定不信,主要这么多年被霍家信道的氛围感染,多少也信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会拿自己唯一的儿子冒险。 而且老爷子的别墅有这些东西,太叫人心惊rou跳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老爷子的死另有隐情了。 老爷子何等人物,怎么就能被自己一家子人给气死?他儿子进拘留所等着判刑,他都没皱下眉头,怎么突然就一口气没上来? 她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觉得汗毛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