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张公未老也
“诸位想必都明白，吾为何要召诸位而来，今夜只为诸位接风洗尘，明日共商抵御鲜卑南下大计，且满饮此爵。” 张奂在庭内平静后才缓缓出现，他老眼瞟了一眼，就能看出刚才发生什么，不过也不以为意。 乱世，强者为尊。 如今虽不是乱世，在鲜卑大举南下之际，王玢军力强盛，自然可放肆一些。 诸人同干一爵后。 张奂一指须卜骨都侯道:“这位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乃新任匈奴单于。” 须卜骨都侯当即惶恐的起身，道:“小王见过诸位使者。” 匈奴胡遍布五原、朔方、云中、西河、定襄、雁门数郡，看似势大，其实被数郡分割，匈奴都要仰仗数郡而活，须卜骨都侯自然硬不起来。 “单于好。” 数郡使者不冷不热的道。 张奂见状，又指向王玢道:“这位则是朔方的王城主。” 王城主，一词代表了张奂的善意。 数郡使者纷纷热心的跟王玢打招呼，没办法谁让人家手握精兵，接二连三击败护匈奴中郎将及鲜卑胡骑，抵御鲜卑还得靠其麾下的精骑，何况王玢麾下出售的甲械即精良又便宜（用汉民可换），故此数郡使者都想跟王玢打好交道。 “大家都敬王城主一杯。” 随着张奂的吩咐，酒宴达到第一个。 这些使者都是各郡豪族，他们都是王玢的财神爷不说，到时攻略数郡时还需要他们的支持，因此也算热心。 之后便是歌舞丝竹。 张奂不养歌姬，不代表美稷没有胡姬。 这胡姬都是西河太守送来的。 有美女，又有利益纠葛。 酒宴气氛别提多融洽，根本不像官军跟叛匪，汉人跟胡人的第一次联欢会。 张奂亦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局面，如果明天的会议也如此和谐就好了，可是可能吗，根本不可能。 张奂想着想着，目光不由变得迷离起来，连眼中表演的胡姬都更漂亮几分，不知不觉多喝几爵，场中央的胡姬亦更加美艳，动作更加勾人。 这不仅让张奂想起自己新纳的小妾，可惜被自己放在华阴，不知道这小妖精明不明白自己不带她来良苦用心。 张奂越看那胡姬越像自己的小妾，不由心中火焰大升，连胡姬靠自己很近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胡姬长袖中露出一道寒光直刺张奂而来，张奂多年征战的经验让其大骇，身体用力朝左一倒，整个人倒在席案下。 “保护明公。” 事发突然，庭内使者跟匈奴贵族都喝的差不多，根本都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向异变突生。 还是杨彪这个儒生最先反应过来，拿着手中的酒樽就砸向胡姬手腕。 胡姬惊呼一声，手中的剑便掉在地方，整个人依旧去势不减的扑向张奂。 “贼子敢尔。” 一直护在张奂身旁的张猛爆喝一声，手中的百炼缳首刀劈向那胡姬。 杨彪继而喝道:“留活口。” 张猛随即变刀刃为刀背劈在胡姬身上。 胡姬闷呼，却张嘴死死咬住张奂的耳朵。 “嗷！” 张奂虽老声音依旧洪亮，老拳一握，一拳打在胡姬身上，胡姬眼睛一突，嘴一张，张奂随即一脚将其踹飞。 胡姬被踹飞，砸到庭中间，要爬却没爬起来，张猛趁机持刀冲到其跟前。 胡姬冒死冲向张猛的刀，死前大喊:“张奂老贼，吾虽死，窦氏不绝，汝必死。” 胡姬说完，复撞向张猛的刀，刀直透胡姬腹背。 说时迟那时快。 当宋宪带人进来，胡姬已死，诸胡姬乱成一团，各使者及诸胡皆持刀在手，相互提防。 尤其是王玢的心更提到嗓子眼，胡姬临死之前的话分明污蔑自己。 在美稷，谁不知自己是窦老媪的女婿，窦老媪乃窦氏（窦武）余孽。 胡姬说的窦氏不绝，就是指自己。 莫非张奂真是设的鸿门宴？ 王玢看向张奂，张奂脸色深沉，一手捂耳，血顺着耳朵直下，不像是提前演练好的。 不是鸿门宴。 王玢放下心，看向胡姬，她不会是窦璎吧！ 王玢极为担心，一脚踢开席案，疾步上前，看清胡姬的脸才放下心来，标准的胡人脸庞，高颧骨、深眼窝、鹅卵脸，有点像后世的迪丽热巴。 不是阿沅。 张猛看跳出来的王玢目光不善:“汝意欲何为？莫非刺客是汝派的，汝欲杀人灭口吗？” 随着张猛的话出口，张猛的刀及宋宪等人都把刀口对准王玢，宋艳等人亦不畏惧，拔刀对立。 有匈奴贵族亦挺身而出道:“张公，您老一声令下，匈奴无敢抗命。” “都给某住手。” 张奂捂着耳朵大喝:“愚蠢小儿，还不把刀放下，此乃鲜卑人的离间之计。” “啊？” 张猛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跟鲜卑人扯上关系？ “还不退下。” 张奂见自己的儿子还没明白不由厉喝。 “喏！” 张猛晕乎乎的放下刀，让宋宪等人退下。 对峙局势一解，王玢的心也放下，刚刚差点他就令亲卫骑杀进来救自己了。 自己还是太嫩了。 张奂径直走到王玢跟前道:“王城主，没吓着吧！” “没有，张公，您的伤？” 王玢见张奂如此作态，心里一暖随即问道。 张奂放下捂着耳朵的手道:“老夫征战沙场数十载，身上大小伤不下百处，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倒是此胡姬提醒吾，大敌当前，吾等当共进退，切莫离心离德。” “张公所言极是。” 王玢附和，鲜卑大举南下，张奂需要自己，自己何尝不需要朝廷挡住鲜卑大势，自己方能趁机崛起。 “敢不为张公所驱使。” 随着王玢的表态，无论是诸胡还是各郡使者无不表态，愿听张奂使唤。 张奂满意大笑:“哈哈哈，只要吾等一心，区区鲜卑杂胡算得了什么，来人，把这胡姬拉下去，吾等继续饮宴。” 王玢看着张奂还在流血的耳朵，道:“张公，要不您先处理伤口？” 张奂道:“小伤尔，吾等一边饮宴，一边处理伤口。” 随着胡姬被拉下去，酒宴气氛又恢复过来，毕竟生活在边郡之人谁没见过血，又有谁没杀过人呢？ 刚刚的刺杀，比歌舞更能助兴。 张奂在酒宴上包扎伤口，大口喝酒，大声说话，让诸胡心里更为敬服:张公未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