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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眸光沉静:“皇阿玛都已经知道了,还要儿臣说什么?” 胤礽的平静态度让康熙拧眉:“你难道不该对朕解释一下吗?你为何要这样做?” 胤礽望向康熙:“皇阿玛想听儿臣的解释?” 康熙没答,只定定望着胤礽,那意思就是要听。 胤礽道:“好,既然皇阿玛要听儿臣的解释,愿意给儿臣这个说话的机会,那儿臣就把心里话说了。” “儿臣要九弟和石家三子做这些事,是因为儿臣没有安全感。索额图出事后,朝中无人护佑儿臣,儿臣每日身心难安,只能让九弟与观音保联系,让他们来帮助儿臣,只有这样,儿臣才有安全感,才能睡得踏实。” 胤礽这话,康熙不爱听:“朕早就说过了,你无需依靠任何人,朕会护着你的。即便没有索额图,朕也会护着你的!你是大清的皇太子,朕百年之后,你将登基为帝,怎么可能会没有安全感呢?有朕在,谁都不能伤害你!你何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胤礽似笑非笑道:“皇阿玛,怎么到了现在,您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当初,您说过,您所仰赖者唯天,所倚信者唯儿臣。那个时候,儿臣是将这话当真了的。儿臣那时想,儿臣就算拼尽这一生的力量,也要好好跟随皇阿玛,将这大清江山治理好。儿臣那个时候,是全心全意的依赖皇阿玛信赖皇阿玛的,可是皇阿玛您呢?您却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防备儿臣了!那句话,也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您说索额图结党营私,又深恨于他,无非是因为他替儿臣向皇阿玛争权,所以皇阿玛恨他。可之于儿臣,索额图实实在在对儿臣很是维护。他没有做过伤害儿臣的事情。可皇阿玛您呢?您扪心自问,您就真的爱护儿臣了吗?” 康熙闻言怒道:“朕难道不曾真心爱护你吗?朕差点就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了!” 胤礽苦笑道:“儿臣小时候,皇阿玛确实是真心爱护儿臣的,这一点,儿臣之间铭感五内,从来都不敢忘记。也正因为如此,在儿臣渐渐长大后,皇阿玛对儿臣的数度打压,儿臣都忍了下来。儿臣相信皇阿玛的真心,但是在儿臣长大之后,在皇阿玛的心里,儿臣变成了皇太子,其次才是儿子的时候,皇阿玛的真心,也就藏在帝王之心后面了。” 胤礽这话,康熙无从反驳,只因这话,是实实在在说出了他的心思的。 沉默片刻,康熙才开口沉声道:“朕打压你,那是形势所迫。你身为皇太子,就该体谅朕。何况,朕确实是护着你的,这些年以来,朕又何曾真的伤害过你?朕对你,还是信任的。” 胤礽闻言依旧苦笑:“皇阿玛,您对儿臣的信任,那是对皇太子的信任,不是对儿子的信任。您是帝王,是大清朝的皇帝,做任何事情都是从您自己的角度出发的,您所认为对的事情,在儿臣这里,不一定都是对的。儿臣体谅您,可儿臣不能接受。您的信任,儿臣不敢信,不管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皇太子,儿臣都不敢信您了。” 胤礽定定望着康熙道,“大阿哥和明珠谋害儿臣,皇阿玛不杀他们,只将其圈禁。前些年,更是放松了对大阿哥的圈禁,致使大阿哥再度魇咒谋害儿臣。张明德之事,八弟涉嫌其中,张明德曾进言要刺杀儿臣,这事八弟亲耳听过,可皇阿玛只是杀了张明德而已,八弟不过闭门思过不领差事而已。在皇阿玛的眼里,儿臣的性命大约是不值钱的,便由得他们如此谋害诬陷。” “皇阿玛,您知道吗?您的所行所为,就是对儿臣最大的伤害!企图涉嫌谋害儿臣的人您不杀,不重重处置,这等于是告诉所有人,您根本就不看重儿臣这个皇太子,哪怕是诬陷谋害过儿臣的人,只要皇阿玛心里喜欢,就可以免了这人的死罪!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若是有心思,只管来谋害儿臣吗!” “这样的形势局面,您让儿臣如何有安全感?!” 胤礽一吐心声,只觉心内畅快无比。 这些话,憋在心里也有些年了。当初索额图事发,他就想说了,可那会儿一心为救索额图,也知道若说出来时机不对,他不能节外生枝,因此忍着没说。 且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便是天翻地覆,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之前,是不能随口乱说的。 因此,才一直等到现在。 现如今万事皆备,他将一切都安排布置妥当了,也终于能够将心中积怨一吐为快了。 康熙如鹰般锐利的目光锁定胤礽:“你这是在质问朕?” 胤礽道:“儿臣不指望能从皇阿玛那里得到认同。儿臣心中积怨已久,不吐不快。” “皇阿玛为打压儿臣,从前抬举大阿哥,后来又抬举众阿哥,到如今重用八阿哥,这期间,发生了多少不利于儿臣的事情,皇阿玛心中最是清楚,因为索额图,也因为皇阿玛所抬举之人的打压,儿臣白白担了多少不利于儿臣的名声,皇阿玛可有仔细想过么?” “儿臣是皇阿玛亲自教养长大的,儿臣是大清的皇太子,大清的皇太子难道不该爱惜名声,不该爱惜羽毛么?皇阿玛如此打压儿臣,儿臣承担了这些不好的名声,这京城之中,儿臣的名声便时有波动,天子脚下,朝堂风向瞬息万变,可大清幅员辽阔,疆域广大,这不好的名声传了出去,儿臣又何以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