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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最深的是弟弟meimei们,我曾偷偷托人去瞧过弟弟meimei,本以为拿了我的卖身银子,他们的日子能好过些,谁知二meimei没了,三meimei也被他们卖了,至于两个弟弟……”闰月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姐妹三个的血和泪,都是为了养他们。” “没有必要再见了。”闰月把调羹放进碗里搅了又搅,声音很轻,很淡。 不管康熙会怎么想,闰月都不想再见所谓的血亲了。 她也并非天生亲缘浅薄,当年被康熙封为贵人以后,她就托王大人回乡找过家人,她封了贵人,皇上赏了银子给她,本以为银子送去能让家里日子好过一些,谁知竟意外得知,二meimei被逼嫁人,激愤之下投了井,三meimei年幼被卖,辗转了几个地方,找到的,也不过是一座枯坟而已。 反观两个弟弟,有酒有rou,无忧无虑。 年幼无知的他们或许不知道,他们的无忧无虑是踩在三个jiejie的血rou铸成的。 闰月向来都是温柔的,康熙最喜欢她的眼睛,永远漾着一团柔情,而此刻,她眼中的柔情被一片凉薄取代。 康熙静了静,说道:“好,不见就不见。” 康熙其实并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样的嫌隙,能让闰月连亲生父母都不见。 他从小渴望父母的关怀,可惜父亲当他不存在,母亲生前碍于规矩也难得见他一次。登基后,他更是忙于国事没机会在额娘膝下尽孝,导致额娘郁郁而终。 闰月的父母还在世,他记得闰月说过,父母是因为家里贫穷才把她卖给人牙子的,这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一家都饿死,而且近几年饥荒已经完全解除,她家里一定也吃穿不愁了。 现在闰月入了宫,明面上是苏州知府的女儿,可要是想提携血亲,这个并不难。 现在闰月明显是想和亲生父母那边撇清干系,和闰月相处这么久,康熙当然知道闰月什么性子,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这里面,恐怕还有他不清楚的事情。 康熙是皇帝,想知道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是,再难的问题都会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在十五阿哥周岁宴前一日,康熙收到了密报,上面将闰月三姐妹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 闰月被卖,确实是家中困难,当时村里来了两个人牙子,一个专门给大户人家买粗使丫头,门路清正。另一个则是来路不明的,但村里都知道,这个婆子手上有命案。闰月的父母将她卖给了来路不明的那个,只因她出的价高,刚被卖,闰月就被灌了哑药。 看到此处,康熙狠狠踹了龙案一脚。 这是什么样的父母,为了银子,竟然连人牙子的背景都不去打听打听,那婆子手上可沾了好几条人命,他们就不怕闰月会遇上危险吗? 闰月的二妹出事时,家中其实并不似当年窘迫,只是她父母想送两个儿子书塾读书,要进书塾就必须拿到知府开的证明文书,那知府也是个昏庸的,瞅准了闰月二妹年轻貌美,就想纳为妾。谁知闰月二妹宁死不从,直接投了井。知府怕此事闹大,给了他们一笔银子和一封证明文书,闰月的父母便不再声张。 “真是一对豺狼虎豹!”康熙怒极,怪不得闰月不认父母。 再是闰月的三妹,那对豺狼虎豹吃了卖女儿的甜头,直接找来当初卖闰月的人牙子,把闰月的三妹也给卖了。 看到此刻,康熙对闰月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她一心以为卖了自己,meimei弟弟们就能好好过日子,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该有多失望。 “王聿。”康熙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自顾自吩咐道:“将那个人牙子和知府严查。” 至于闰月的父母兄弟,他们只要安安分分的,便什么事都没有。同时,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的长女成了宫妃。 …… 十五阿哥的周岁宴开在乾清宫,太子妃亲自cao办。 这样的场面,比之一年前的满月礼更加隆重。 温僖贵妃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荣妃坐在另一侧,说道:“娘娘近日清减了些,可宣了太医来看?” “不碍事的。”温僖贵妃说道。 德妃抱着七公主,看了这边一眼,说道:“贵妃娘娘今日的装束也着实太低调了些。” 温僖贵妃这两天总觉得头重脚轻的,多少精神都没心思放在装扮上。反正,今天的主角也不是她。 不过看了她一眼,德妃头上的珠饰倒是多,温僖贵妃笑了笑,“这两日身子不适,低调些才好。” 德妃暗自撇撇嘴,心里对温僖贵妃表示不屑。 她向来看不起钮祜禄氏,身为贵妃,出身名门,却连个嫔位的都比不上。想当年的孝昭皇后,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小钮祜禄氏连她的半分都比不上。 另一边坐着的宜妃听见了,只关切的问了一句,“娘娘有旧疾,天凉了,要时刻保重身子才是啊。” 温僖贵妃颔首,“多谢。” 闰月跟着康熙一起踏入殿内,温僖贵妃看着那个站在康熙身边的人,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也曾站在康熙身侧过,可惜,她和康熙之间,永远隔着一堵墙。 周岁宴向来是先抓周,后吃宴。 十五阿哥的抓周有些特殊,前朝的王孙贵胄,后宫的妃嫔都给十五阿哥添了礼。 裕亲王添乌木弓,恭亲王添镶玉宝剑,康亲王添湖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