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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自己的绣画呈给德妃的宫女。 两位宫女一人执着绣卷一侧,一点点展开,呈于德妃面前。 黑色的底布,配上金色的经文,旁边更有血桂点缀。 德妃自个儿也学过点刺绣,知道金线偏硬,不能大范围的使用,否则丝线容易堆砌在一起,是以一般的绣娘只是将金线作为点缀,让绣画更添一些华贵。 可王贵人的这幅绣金,字字都是用金线所绣,且字字如铁画银钩,全然不像是用丝线绣上去的。 她脱下尖细的护甲,手指轻轻在绣画上面拂过,突然,停于那鲜红的血桂之上。 德妃仔细摩挲,迟疑道:“这是……” 闰月低眉,道:“时近中秋,满园桂花飘香,妾身就在上面绣了些许血桂点缀。” “绣经,绣金。真没想到王贵人会直接用金线绣,更难得的是血桂栩栩如生,红色与金色相得益彰,这幅绣画,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德妃细细看完,赞叹而出。“王贵人的刺绣真是精美绝伦。” 德妃命人将这幅绣经妥善保管,并说道:“皇上已有苏醒之色,这是后宫姐妹在菩萨前虔诚祷告,忠心哀求的结果,当然,王贵人劳苦功高,他日皇上醒来,本宫定会替王贵人将此绣经呈于圣驾前,不枉贵人一番苦心。” 一顶顶高帽子扣在王闰月身上,闰月实在是心中不安。 皇上能醒来,难道不是太医的功劳吗? 她只能将话茬在引到德妃身上,再次夸赞德妃贤良。 两人谈了一阵子的话,德妃突然说道:“皇上龙体安康,太子也同意众姐妹轮流为皇上侍疾。本宫看,贵人是个合适的人选,本宫明日就和惠荣宜三妃商量一下,早日安排你去乾清宫侍疾,不知王贵人可愿意?” 她不愿意,但是她不敢说。 闰月只能缓缓点头。 闰月离开后,德妃像是xiele气一样,软趴趴的摊在了榻上,有气无力道:“翡翠,给本宫捏捏腿。” 翡翠上前,替她将高高的花盆底脱下,轻轻的按捏,“主子今日劳累了。” 德妃合上眼,道:“知道皇上无碍,本宫也就安心了。” 翡翠迟疑,问道:“今日的药并没有给皇上喂下,日后,咱们还要去问江太医拿药吗?” “不用去。”德妃昏昏沉沉,累极了,她撑起精神吩咐道:“你记得时刻看好延禧宫和毓庆宫,记得让江太医机灵点,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尽量别让皇上服用,皇上越早醒来,对我们越有好处。” “往后,安排几个贵人去侍疾,你叫乾清宫的人都警觉点。” 翡翠点头,明白了。 “老十四……”德妃的话含糊不清,在翡翠的按捏下,已经渐渐陷入了沉睡,口中无意识的说道:“……皇上再多等几年吧。” 翡翠敛容,这句话她没有听见。 她是德妃的心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明白。 第9章 德妃手脚很快,第二日就派人来通知闰月,说是已经安排了她三日后去乾清宫侍疾。 本来以为和皇上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谁知道阴错阳差竟然还被德妃安排进乾清宫侍疾。 面圣是有许多规矩的,首先就是要沐浴更衣,身上必须要整洁干净,不能污了圣眼。 尽管她是去侍疾,但该执行的规矩还是不能忘记。 不过咸福宫现在没有宫人伺候,所有的事情都需要闰月自己做,就连洗澡水都需要她自己准备。 康熙很满意王闰月为了见自己所做的一系列准备,但是同样的,他也并不明白,明明她现在好歹也在德妃跟前挂了号,不能再算作是从前那个透明小贵人了,只要她跟德妃开口,内务府那帮狗奴才肯定会调人过来。 可她却就是不开口,好歹也是天子妃嫔,整日里打水浣衣的,她自己累也就算了,传出去真是有损康熙的龙颜。 床榻对面放置着一扇巨大的素娟屏风,屏上绘制着牡丹芍药,万花齐放,色彩艳丽,灿如锦绣。 更加灿烂的是屏风后,薄雾氤氲之间,那个曼妙的身影在浴桶之中拨弄着水花,倩影在烛光的映衬下倒映在屏风上,袅袅动人。 康熙动了动耳朵,往后飘了些许。 嗯,这幅屏风真好看,彩绘艳丽,大气磅礴,乱中有序,将万花齐放的盛景完美的描绘出来,当真是精彩。朕要好好赏赐制作屏风的人。 如今的康熙耳聪目明,阵阵流淌的水声不受控制地往他耳朵里钻。 康熙没忍住又飘近了些许。 心中腹诽,这个女人怎么还不洗完,磨磨蹭蹭的。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紧紧盯着屏风,眼中散发着晦暗的幽光,灼灼的目光像是要烫穿这一扇屏风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渐止,闰月披上外衫,用干帕子包裹住湿润的头发,扭头过来时,依然是那张容貌出色却令康熙不喜的脸。 这是他的女人,他什么都看过,身段还是和从前一样,人也和从前一样,一点也不懂变通。 闰月换了一身素净的衣物,梳了个相配的发型,自个儿一个人走到乾清宫,正巧在内殿撞到太子正在询问太医关于皇上龙体的事情。 闰月朝他行了礼,便避开他往内殿去。 康熙跟着她飘进内殿,至拐角时,他转头,看了眼太子胤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