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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rou之躯助我脱离桎梏,却也让我有了被杀死的可能。 我靠坐在崖壁上静静看着他,这幽深的崖底只有我和剑咫尺两个人,而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若不是胸膛还有起伏,我甚至觉得他已经死了。 从我摔下来的那一刻我就发现这个地方不对劲,这里弥漫着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竟是一出天生的道场。最关键的是,我发现这一片区域禁飞,否则我们两人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摔了下来。 “喂,剑咫尺。”我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他,他睁开眼睛朝我看过来,双眼湛蓝而又干净,“我们合作吧,我帮你疗伤,你伤好后要带着我爬上去。”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说了声好。 我毫不怀疑他的话,因为我虽然不是人类,但却这并不妨碍我拥有一双能看透任何险恶人心的眼睛。 得到他的回应之后,我便把他拖到了河边,他身上的衣物本来就少,现在更是被树枝和石头刮得残破不堪,而为了先把他表面的血污清理干净,我毫不客气地将他扒了个精光——当然,我还是给他留了条裤子的。 剑咫尺近乎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你、你——我,我自己、可、可以!” 我一边用他的衣物沾湿了水给他擦脸和身体,一边故意学着他的口吃道:“我、我、我——我怎样?别动!” 我避开了他想要拿过碎布的手,将强行直起身的他又给按趴了回去:“啧,你现在身上断了的可不止被我踢断的那几根骨头,这么高的冲击力,哪怕有内力护身,五脏六腑也不好受吧?” 我故意狠狠按了一下他的胸口,终于听到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痛吧?痛就好好躺着,争取快点好起来,我可不想陪你死在这里。” 他不再说话了,一动不动的任我折腾,脸上莫名带着股生无可恋的味道。 之前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样子,现在将他清理干净后发现他虽然年纪轻轻,俊朗的脸上却已是满面沧桑,似乎过去经历了很多的磨难。但他的眼睛却是清澈湛蓝宛若万里无云的天空,宁静而深远。 人类的皮囊对我来说,美与丑没有任何的差别,但我喜欢他的眼睛,以及透过眼睛看到的那个干净美好的灵魂。 …… 现在是我第八劫的第三天,剑咫尺的外伤在我拿出的疗伤圣品作用下已经好了将近一半,断掉的骨头也愈合的很好,只是掉落时可怕的冲击力伤了他的丹田,经脉也仍旧有些岔气,以至于到现在他的力量还是不能顺畅的使用。 我脏腑的衰败又加重了,可以感觉到体内有些部位已经开始坏死。 我看了一眼正在暗河里抓鱼的剑咫尺,侧头悄悄吐掉了一口血。 …… 第五天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能有气无力的靠坐在崖壁上发呆。我体内的器官已经衰败将近一半,心脏的跳动也开始逐渐变得缓慢,血液新生的速度已经逐渐赶不上血液坏死的速度了。 “你究竟是怎么了?”剑咫尺单膝跪坐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用叶子盛了水喂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为什么会一直在吐血?还有你的身体为什么也越来越虚弱了?” 这时候我已经当着他的面吐了很多次血,血液一次比一次发黑。 我啧了一声,顺从地从他手中喝了水:“没什么,只是生病了而已。” “你坚持住,我一定尽快打通经脉带你上去,我可以带你去找凤儒,找知槐,她们的医术很厉害,一定能治好你。” 看着他担忧却愈发坚定的眼神,我忍不住在心里轻轻骂了他一声傻子,怎么我说什么他都信,明明几天前我们还在生死相搏。 …… 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这具身体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心脏的跳动已经微弱到几乎感应不到的程度,体内的血液更是已经停止了流动,等它凝固的时候,就是我死亡的时候。 恍惚间我却好像听到耳畔有一阵风声。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过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睛,模糊的视野中只看到景物在不断后退。 剑咫尺背着我正在攀爬绝壁。 我可能熬不过去了,我心想,然后疲倦至极地闭上了眼睛。 天人五衰……呵,是天要绝我。 …… 然而我没想到剑咫尺竟然真的找到人把我救活了。 我醒来时听到他正在门外和人道谢:“知槐,多谢。” “好友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我打开一丝房门,看到他对面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虽然容貌妖异,但气质却是清丽脱俗,恍若谪仙,“还好这次我和地冥还没离开,否则等我赶回来,只怕这位姑娘真的要凉了,对了,这位姑娘是谁?身体怎么衰败的这么厉害?” 剑咫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是啊,他不知道,和他在崖底待了这么多天,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名字。我悄悄关上了房门,然后从另一个窗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但却在房间里留下了我的名字。 临渊。 …… 后来我孤身一人又游历了很多地方,明明我早就习惯了这样四处漂泊的生活,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总会莫名想起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我可能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