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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端亲王开馆收徒,寒苓把讷里召进园内,将心中构思付诸笔墨,如此这般仔细叮嘱了一番。 讷里茫然无绪:“您这是要——?” “你照办,把随驾的主官打听明白,觑准时机将东西出手,一个字也不准露出去。”寒苓问道,“此事关乎辉发那拉氏一脉荣辱,半点儿差错不能出得,你都记清楚了?” 讷里老实答道:“是。” 寒苓将宣纸全部涂鸦:“照办罢!” 讷里打千跪安:“嗻!” 以当下形势来看,永玺和永珏这对亲兄热弟,基本上享有共同的政治资源:在后宫,他们有同一个亲妈;在前朝,傅恒偏重永玺,他的儿子却是永珏的伴读,四格支持毓庆宫,讷里的闺女嫁入了重华宫;在军中,兆惠心向女婿,富德之流明显更看好侧重武功的嘉郡王。 皇子皇孙们更不可能是铁板一块,绵德结交永珏,绵恩心向永玺,永琪和永玺亲密无间,永璇和永珏是自幼相交,再到几个小的,目前来看是成不了气候的。 寒苓熟读史书,当然明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案例不胜枚举,汉武帝时的戾太子与燕王,唐太宗时的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圣祖康熙朝的理密亲王与废直王——孩子的母亲不会天真的以为等到两个大儿子斗的两败俱伤后紧随上位的人是自己的小儿子—— 在这种事上,欲要安内、必先攘外,既然如此,慑于祖宗家法,对朝政影响有限的那拉皇后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东西六宫的全部反对势力。 “值得吗?”永璇落了残疾,消沉许久没有振作,时隔半年有余,终于踏上了紫禁城的地头。 永璇抿了抿嘴唇:“儿子不明白皇额娘的意思。” “我不过是猜测,你不愿说,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寒苓叹了口气,“可你要知道,如果换作别的阿哥,我是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装聋作哑的。” 永璇低下头:“皇额娘最懂儿子。” 寒苓就不言语,过了片刻方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对我说,能办到的,我替你办;办不到的,想法子给你办。” 永璇踌躇了一下:“皇额娘,儿子想求娶玉英。” “可以。”寒苓并不觉得意外,“但你要据实回我几句话。” 永璇仰起脸来:“是。” 寒苓问道:“她会不会生出对你不利的心思?” 永璇摇了摇头:“不会。” 寒苓又问:“她和你受伤的事儿有没有关联。” 永璇摇头又点头:“有。” 寒苓再问:“你介意自己的腿因她而伤?” 永璇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知道了。”寒苓微微颔首,“你再等一等,过段时日,我会放一批宫女出去,也会把她赏赐给你做侧室,将来如何,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永璇起身拜谢:“儿子多谢皇额娘成全。” 风闻儿媳有意在后宫进行二轮清洗,皇太后主动向儿子提议:“皇后自潜邸配你,迄今已有三十余年,你年年北狩、回回南巡,未曾教她随驾一日,现今皇子长成、格格康健,再要出京,还当稍予中宫体面才好,这次秋祢,宁愿哀家不去,皇帝也应将皇后带出散心,不可教外藩谤议,使你落个冷落嫡妻的名声。” 弘历欣然从命:“儿子谨遵额娘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总攻号角已经吹响!方式非常非常老套,手段非常非常巧妙,请大家拭目以待!——顺便说句题外话,我想把这篇文的名字定为《大清女主—后宫本纪》,把《简妃传》改为《大清女主—九龙夺嫡》,把下一篇慈安太后改成《大清女主—末世中兴》,组成一个清宫系列,大家觉得怎么样? ☆、160 就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的空挡,变故陡然生起,中秋未过,承恩公太夫人郎佳氏二次中风,逐渐露出了下世征兆。 寒苓终究还是后悔了:讷尔布和郎佳氏的晚年,都是在女儿的脸色下过日子,这与身份无关,单纯就是因为对她的亏欠和内疚,及至此刻,血脉的牵动,更使得当事人轻而易举的过滤掉了种种芥蒂,所遗留下的,更多是对父母的体谅和释怀,但这已经太晚了——她甚至没有权利尽一尽为母侍疾的本分。 弘历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特意给了小舅子假期,恩准他们留京侍疾,又谕太医,好生为太夫人诊治。 在这种情况好,皇太后当然不能强求儿媳彩衣娱亲,抑或是跟着御驾前往承德散心,她能做的,仅仅是将极为信任的二号干将——令妃留在京中而已。 寒苓不得不推迟掉所有计划,直到九月,木兰围场传了噩耗进京。 “时疫?”寒苓吃了一惊,“阿哥如何?皇上如何?皇太后如何?” 张雷硬着头皮回道:“听说嘉郡王卧病,还有十一阿哥,也有染疾的征兆。” 郎佳氏就这两天能熬了,寒苓又不好把儿子放在后头,思忖片刻即道:“叫四妃过来。” 听得御前消息,四人俱各惶惧,舒妃白着脸问道:“娘娘,永珹怎么样了?” 此番秋祢,不似以往行色壮大,永玺新领部务,要尽心熟悉差使,永琪又折一子,被寒苓留在京中调理身体,永瑢不便远行(纯懿贵妃过世未满两年),永璇不羞于见人,永璂为师新鲜,他们都留京师,只永珏、永珹、永瑆三人随驾北狩,永珏、永瑆既然不好,舒妃当然关心自己的独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