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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新伤加旧患,永璇的腿到底不能完全康复,弘历一怒之下,将当日服侍儿子的下人全都扔到西北卖苦力去了。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金贵妃,哪怕将指望放在永瑆身上,永璇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顾正月年节的忌讳,守着病榻泪流不止,言谈之间,未免有怀疑皇后未尽全力、作壁上观的意思。 盯着床楹出神的永璇终于回过神来,低声责备贵妃一声:“额娘慎言,皇额娘又不是神人,她要藏私,儿子便是没有化成一副白骨,这条腿搁十几年前就已经保不住了,若是调个个儿,四哥受伤,您能疗治,也愿意像皇额娘这般竭尽心力么?” “你——”这话真正是扎了金贵妃的心窝子,“阖着我在你心里就是冷血无情的恶人是不是?” 永璇悠悠说道:“额娘,您还是看开些吧,皇阿玛每以圣祖仁皇帝为标榜,听说康熙爷的七皇子淳度亲王也是残疾,儿子如今的景况,正好补足了皇阿玛的一条缺憾。” “越说越混账。”金贵妃气得三尸神暴跳,“教皇上听到这话,你还有没有小命在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难道皇上愿意看着你受伤么?” 莹秀忙打圆场:“主子,咱们八阿哥心情不好,您还得开解体谅才是。” 金贵妃脸色稍霁:“我不生他,用得着为他劳心费神吗?” 永璇坐起身来:“额娘,我要回府。” “胡闹!”寒苓柳眉倒竖,“谁准他出宫的?” 奉茶的碧螺嘀咕道:“八阿哥执意回府,贵妃拦不住,您也尽了人力,何苦费神不讨好。” “他叫我一声皇额娘,我就不能不为他的身体考虑。”寒苓即刻吩咐,“去!把他召回来,再敢胡闹,我把他的腿——我治他忤逆之罪!” “冲你这份苦心,永璇也胡闹的过了一些。”不等碧螺答应,弘历一脚踏了进来,吓得她竖着托盘就躲出了内殿。 寒苓站起身来,因向丈夫说道:“我们不积福,满算着就这几个孩子,再要有所差池,将来见了祖宗都没法交代。” “果然是严父慈母,不过你也太多心了。”弘历上炕坐下,“皇阿玛十个儿子,后头只立住弟兄三个,朕虽然比不得圣祖仁皇帝,赖你维持,也有十几个儿子承欢膝下,便是再无生育,也算是过得去了。” 寒苓叹了口气:“臣妾的意思,就近住着,有个万一便于照应。” 弘历不以为意:“你是皇后,又不是保姆,他自己不知好歹,你又挂念的什么。” 寒苓便道:“永璇年轻气盛,不知道其中厉害,我既想着,哪里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罢了!”弘历吩咐李玉,“选个太医,教他留在贝子府就近服侍。” 寒苓正要说话,李玉听着动静往外殿看了一眼,因向二人回道:“十格格和十四阿哥回来了。” 十四阿哥永璐,过完年就满四岁(两周岁)了,养的虎头虎脑,很得寒苓喜欢,将他抱到怀里揉搓一番,因向靠着皇父的女儿嗔怪道:“都七岁了,还不给弟弟做个榜样。” 弘历捏了捏闺女的脸蛋:“咱们和孝不能更好了。” 寒苓问道:“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和孝公主嘻嘻一笑:“七姐看这话本,都快入魔了,我就要了一册,额娘念给我听吧。” “什么书这样好?”寒苓接到手中,“《石头记》?哪儿来的?” 和孝公主答道:“七姐从九哥那儿借的,好像是五表哥给的九哥。” 寒苓眉头一皱,因与丈夫说道:“小七十六了,皇上有旁的打算么?” 长林虽好,那拉氏不宜再施恩典,弘历沉吟片刻方问:“福隆安如何?” 寒苓微微点头:“眼前长大的孩子,自然没有不好的地方,论及志向投契,长林更阖小七心意,只恐他恃才狂傲,不利父母约束,富察家的内帷家教,比那拉氏还要强上一倍,福隆安若能惜福,我对他还要放心一些。” 弘历笑道:“皇后这番话,算得上是秉公正道了。” 晚间将和孝公主带来的《石头记》翻看几页,顿时生了兴致出来,晚膳后读了九回,只觉唇齿留香、意犹未尽,看着时辰随口问道:“谁在外面。” 成霜入内答应:“主子。” 寒苓吩咐道:“你往七丫头宫里去,把《石头记》的剩余书册取来。” 成霜踌躇道:“主子,奴才已经查到了,八阿哥受伤的当天见过延禧宫宫女,似乎还收了一个荷包——” 寒苓掩上书卷苦笑一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永璇自己不说,我们又能怎样?若是叫嚷出来,她的小命不保,平白教永璇伤心,过段日子再说吧。” 接连数日,皇后深居简出,把大半精力都放到了这本巨帙浩繁的石头奇书之上。 和明公主不免与母后探讨一些阅后心得:“额娘,您觉得这本书写的如何?” “我常读书,现今看来,只《太史公书》可与《石头记》并列而论,以文笔论,连前朝的《西游记》都要略逊一筹。”寒苓由衷而叹,“可惜无缘,未能见一见这位作书大能。” 和明公主笑道:“额娘,我问过九哥,这著书的人与五表哥是忘年交,听说还是平郡王府的亲戚呢!” 寒苓大惊失色:“著书的是本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