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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郡王自然不想把事情做绝,只因觉罗氏脸色不善,心中不免生出不虞来:“本王奉旨办事,难道还要兼了乳母稳婆的差使么?” 觉罗氏急了眼:“果王爷,您就仗着一道抄家圣旨,把承恩公府太夫人吓没了半条命,又把辉发那拉氏的长房长孙媳、嫡长重孙往绝路上逼,不看皇后娘娘的金面,不看您的侄子侄女,好歹瞧着先帝和孝齐宪皇后礼遇那拉氏的情面上,给孙女留一些体面才好。” 果郡王噎得够呛:“怎么就成了爷的罪名了?” 觉罗氏正要说话,却有佟佳氏房中的丫鬟追来告急,因将果郡王抛在身后,扭头便跟她往内院奔去:“你不必哭,果王爷是钦差,只管与咱们拖延,将那拉家一体治死才是功劳,谁记得去万岁爷跟前伸冤呢?” “简王竟然生了一个这样泼辣的女儿。”虽是如此,果郡王半分不敢怠慢,忙向随侍吩咐一声,“快去问问,把关着的稳婆送到后院去,再把太医找两个进来听用。” 有觉罗氏坐镇后院,佟佳氏磕磕绊绊生下了丈夫的嫡长子。 皇后一病不起,六宫内务依旧由愉妃协理,乌雅氏并未随驾,带着儿子到景仁宫安营扎寨,一为侍疾,二也是方便照顾小姑小叔的意思。 过不两日,宫外陆续有消息传来,有好的,自然也有坏的。 好消息是,武德虽然得了“徇私受贿”的罪名,交际夷人、私藏禁药的物证未曾起获,最后不过重拿轻放,被削去本兼职务而已。 来去都快的一场抄家灾祸酿成的后果难以挽回:郎佳氏受惊中风,瘫倒在了病榻之上。 寒苓不能起身,瞥一眼皇帝的家书,因向轮班侍疾的和明公主说道:“你看看,说了些什么,讲给我知道就成了。” 和明公主只得拆了火印,揽看一遍方与母亲回道:“额娘,阿玛是跟您解释查抄承恩公府的缘由。” 寒苓翻了下身:“朝廷上的事儿,何必说给我知道。” “也算不得是政事。”和明公主把书信放到床边,“阿玛说,御史弹劾大舅舅五款罪名,多少外臣看着,实在不好徇私袒护,被他们一激,这才命六叔回京抄家,后头追悔莫及,又难出尔反尔,这才教郭罗玛嬷受了委屈。总算果王叔秉公办案,并未查出物证来,内外臣工也没了话说,里里外外都有了一个交代。” “不用说了。”寒苓背身吩咐,“教成霜陪永璂带些药材去看看你外祖母,还有庆福娘儿俩,也看看她们怎么样了。” 和明公主答应一声:“是。” 寒苓又问:“你四嫂呢?” 和明公主回道:“永璟教永璐和绵恺背诗,四嫂一面教十妹写字一面看着他们。” “辛苦她了。”寒苓扬了扬手,“我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你且去,晚上不必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有读者能看得出来,乾隆顺水推舟查抄承恩公府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一向坚信,世界上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用情不专的男人,一种是没有条件经受外在诱惑的男人。乾隆是皇帝,也是男人,他当然不可能对女主信任一辈子。 ☆、156 皇帝的补救行动并没有局限在口头上。 除了“探视皇后之疾”,御前钦差连续传达了四道上谕回京。 其一,十三阿哥永璟系皇后嫡出,自幼养于贵妃宫中,纯懿贵妃薨逝,阿哥哀毁伤神,六宫无不动容,今恤孝格,应着内务府,照郡王秩拨给永璟俸禄。 其二,承恩公夫人卧病在榻,太医院需用心疗治。 其三,着内务府、钦天监拣选良址,为固伦和明公主起建府邸。 其四,原工部侍郎、河道总督武德勤劳王事,虽有过失,罪名难实,念其当差诚恳,着降两级,迁为顺天府尹。 “知道了。”经过月余调理。寒苓已然恢复了七八分元气,“你回复万岁爷,本宫一切都好,皇贵太妃、各宫皇女、内外阿哥亦无不妥之处,只有永璟年幼,本宫做主,仍然把他留在景仁宫,以便就近照应。” 传旨的胡太监打千应诺:“奴才记下了。” 四道与景仁宫有关的恩旨以外,内务府还有一场不甚扎眼的人事变动:因祥嫔状告内务府随员服侍不周,皇帝降旨,把嘉妃的哥哥金简从户部员外郎任上提拔成了内务府郎中。 至此为止,那拉皇后赖以统驭六宫的两把尖刀——太医院和内务府,都在明面上掺了沙子进来。 寒苓先问讷里:“那两件东西可曾被抄走么?” 讷里回道:“您嘱咐过的,不能与咱们家搭上关系,除了经手的,弟弟也不过看了一眼而已,是弟弟亲自藏的,如今仍然在京外的庄子里收着。” 寒苓点了点头:“先留着,我还要仔细斟酌一番。” “是。”讷里复又请示,“主子娘娘,七公主的府邸修在哪里更加便宜?” 寒苓略不思索:“挨着和晴公主府就好。” “娘娘。”讷里踌躇道,“外头有传言,说您有抬举长林的意思。” “不是我妄自菲薄,阿玛的这些子孙,大多是中人之资,你们兄弟三个,四格正经入仕,做个二三品大员不在话下,武德和你,能做一府主官也就到头了,小一辈上,虽说生逢其时,金尊玉贵的养到现在,在旗人子弟中也算不得是拔尖人物,独长林算是意外,有了他,谁都不能小瞧辉发那拉氏是新荣爆发的人家。”寒苓眯了眯眼,“既然是辉发那拉氏的底蕴和招牌,我做姑姑的哪里就好委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