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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无形的存在在辉夜姬的身前飘动了一段距离,那位虚无妖在无人瞧见的境界里微笑,但这笑容是一种极为恶劣的无情,它毫不留情说道:“但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而和我不一样,”虚无妖意有所指道:“你的身份特殊,即使这一次被惩罚下凡,但终究还有可以回去的一天。那些天宫的人在那位神明的照看下早已将自己与这大地上的生灵区分开来。在他们看来,这地面上的人类既愚蠢又污秽,让你降生在这样低劣的地方,就是让他们闻之畏惧的极可怕的惩罚了……他们居住在干净圣洁的宫殿里,穿着舒适柔软的衣物,吃着珍贵美味的食物,不用担心衰老与死亡,可以一直保持着最为美丽的外表,就真的以为自己是高贵无比的神人了。” “可其实,”虚无妖讽刺道:“一旦他们失了那位月神的眷顾,又和这地面上的人类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些话你在天上的时候就已经与我说过了。”辉夜姬这次不像是从前的她那般被说动,她抬眼看了一下院落的围墙的外边,那里有一家悬着灯笼的牛车,车上据说是另外一位的皇子,在听闻自己的宿敌居然主动放弃了辉夜姬这等美人的时候,曾经在这房屋的外面大笑了三声,之后更是绵绵不断地为老人送来布匹与胭脂,俱都是宫中无一的珍品。她看向了这个方向。 “但大地上又有什么不同呢?”辉夜姬有些黯然说道:“天人们谈论起人类们鄙薄不屑,他们的傲慢难看到令我难以忍受,可是这地面上,不一样还是有着身份上的天差地别吗?你看那脑袋空空的皇子,不比那任何一位的农民们要多上一些手与脚,但他可以随意地享受到绝无仅有的服饰与食物,是其他的有些人一生也想象不出来的奢华,这样的差距是他自己努力争取到的吗?” “不,”辉夜姬摇了摇头:“这也同样是因为他出生的缘故。可他们看待那些底下的人们,又和诞生在月亮上的天人看待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虚无妖有些哑然,但它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可以看的这样清楚。” “我已然学会了思考。”辉夜姬也不为这称赞喜悦:“这是我从你那里学来的最珍贵的东西。” 虚无妖有些恼火,但它将这种情绪按压了下去:“是啊,是从我这边学来的……那么,聪明的辉夜姬啊,你准备怎样去驱散这群恼人的苍蝇?还是说,你真的要让那位人间的老翁随意摆布你的人生,从那些男人里挑出来一个不那么差的,将自己往后的岁月托付给他呢?” 辉夜姬再次陷入了沉默。她抬头望向了月亮,像是可以从中瞧见自己原来所居住的地方。这不是她在眷恋自己从前的生活,月宫中虽然无有烦恼,但是它也太空的一些,那样寂静清冷的生活还要一直一直延续下去,这样一来,那就不再是生活,而是永无赦免的囚牢了。 虚无妖从辉夜姬的面前悄悄退离,它是从月光这样一种没有任何实质的光辉中诞生出来的妖怪,因为这独特的化形的方式,它的本质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这样一种特殊的性质让它游走在虚无之中,只要它想,就没有多少人可以察觉到它的存在。这也是它可以跟随着辉夜姬从月宫之中逃离的原因。 它准备悄悄去往另一位皇子那边去看看。它之前一直以为,最后留下来的几位之中会是有着那位皇子的位置的,老翁拒绝不了他们这些在人间里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的,他们最后施加过来的压力还是要落到辉夜姬自己身上的,而他们对于辉夜姬的热情也是所有人之中最为执着的,那位皇子之前的痴迷让人很难相信,他会就这样将机会让给了他所讨厌的竞争者,甚至是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这样突然的离去。 如果可以,它不介意将他“劝”回来。 第116章 小狐丸走在夜晚的大道上。夜晚幽静无声, 比起前日辉夜姬与虚无妖交谈的晚上,环境要黑暗湿冷了许多。 今天白日里下了一场非常大的雨,有些地方的地势不好,水势难以倾下, 混杂了行车留下的泥土, 并不适合路人行走。但这也并非是公共建设做得很好的现代, 所以小狐丸也没有有过抱怨, 他提着自己本体的刀剑,正从黑狐的皇子府邸向着城外的神社走去……对于审神者居然还在这古早的时代拥有下属什么的,小狐丸表示这也挺有意思的。 他不想去考虑时之政府那边的事情, 他既然是从审神者大人的本丸中诞生出来的刀剑, 也承认了那位不凡的少年人作为自己的主人, 那么, 只要审神者不作出可以令得整个本丸中刀剑全部都暗堕的不好的事情, 他对于自己主人的忠心, 就都会像是这天上的明月, 昭昭如洗。 一朵乌云渺渺飘过, 将光洁如银的月亮遮住了大半的身形。 “年轻的武士啊,”一道沙哑如砾石摩擦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响起, “要买粉吗?” 小狐丸给吓了一跳, 他几乎就要将自己手里的刀剑拔了出来, 他眼睛微微瞪大, 瞧见是一位佝偻着身体的年老的女性从暗夜中走了出来, 她面皮上沟壑纵横, 双眼下垂,嘴唇也干枯如柴禾,她身上穿着一件邋遢的和服, 似乎是担忧雨势会续上,所以咯吱窝下夹着一柄褐色的油纸伞,她手中拿着一个铜色的酒壶,见到小狐丸看过来的眼神,她和善一笑:“小伙子赶路赶得这么急,是想要去见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吧?去见意中人怎么可以不略做打扮一番呢?我这里啊,有着京都中贵族们争相追捧的上好的胭脂粉,你涂抹上去呀,一定要更为英俊几分,不管是哪一位的姑娘呀,肯定都会多爱上你几分,这人哪,不都是要靠着衣装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