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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这位阴阳师的少女都没有想要把那一次与她共同作战的“森川久”牵扯进来,在她看来,这是属于她自身的职责,不可将表哥卷入。 …… “更多!更多!更多的生肝!”浑浊的池水里,一位黑发黑眸的赤|裸的少女仰面长啸呼喊道。九条雪白的狐尾从她的身后肆虐而起,她十指之下露出的面颊苍白冷酷,犹如吟唱的叹息,她哀怨怅惘,语气里带着诡异一般的温柔:“孩子,我的孩子,他想要出来,他想要出生!” 密密麻麻的妖魔们围绕着这名披着人皮的妖物,在羽衣狐的催促下,它们亮起一双双血红色的双眼,强大的“畏”驱使着它们为了大将去掠夺人类,一名名的少女窍目流血地永远沉寂在了这深谭之下,羽衣狐舔了舔唇,良久,方才吐露出第一声满足的叹息。 “时间就快要到了啊。”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露出一抹极为期待的笑容。 …… 紫色的瘴气遮盖住了全部的天空,高天上飞翔的是羽衣狐布置下的飞行的妖怪,京都城里人类几乎已经绝迹,没有提前离开的人都躲入了自家的房屋里,遥望着这瘆人的天气,听闻着似远实近的惨叫声,他们将自己隐藏得更深了一些。 “都没有出手吗?”一道小小的声音摇晃在计秋的身侧,是心虚着从姑获鸟身边溜走的灯笼火,这一次的京都事件,森神会并没有插手其中,它也以为久大人一样不会参与,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边界处见到久大人熟悉的身影。 “你是在说什么?”计秋偏过头问道。 “神明大人啊。”灯笼火眼珠子咕噜噜转:“木花说京都里有很多大神的神社,羽衣狐虽然可怕,但也应该不是神明大人们的对手吧!” 计秋轻哼一声:“你们是对神有着什么样的误解?” “诶?”只侍奉过“森神”,但其实连一位神明也不曾见过的灯笼火(夜斗不算)歪头疑惑望向计秋。 “神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在意人类的善恶呢?”计秋淡淡道,语气里情绪不多。 更为激烈的“烟火”从鹿金寺的方向崩裂开来,奴良组的战略宝船停靠在鹿金寺的上空,无数道妖影狂袭而去,妄图撕裂船头上站立着的年轻的滑头鬼,这次的决战来得既迅速又剧烈,本该四百年前就能够功成的羽衣狐不愿意再多拖上一丝的时间,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孩子的降生,为此,她百无禁忌地摧毁着这座古老的京都之城,因为在她的眼里看来,不论是何等的后患,只要等到她的孩子降生,都只会是癣疥之疾。 “有些时候,”计秋身着一样黑色的学生服,散漫的短发在风中飞扬,他启唇一笑道:“闹出最大动静的,往往都是那些最为无知之人。” “晴明——”羽衣狐撕心裂肺的呼唤声响彻了一整个的天空。还待随着久大人一起看戏的灯笼火一下子就从半空中滚落了下来,“什么——”它惊诧不已地艰难爬了上来,目露惊讶地看向了之前的方向。 “我的孩子——”羽衣狐露出真实的形体,玉面上带着狐狸的面具,十二单衣覆于其身,得偿所愿的羽衣狐欣喜轻柔地唤着终于出生的天上的男子……灯笼火看了一下那人,又回过头来看了一下计秋,在见到自己所熟悉的那缕神情的时候,它安心一般吐出口气,然后,就是暴怒之炎携裹了它的身体,灯笼火从未有过这般的愤怒,它几乎就要直接冲上前去,将前方的那个欺世盗名之徒打落,然后一寸一寸,将之燃烧成为灰烬! 就在它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的时候,一道极为冰冷的女声道出了它心中的愤懑:“现在……” “不管是什么东西,”她淡淡道来,平稳无波的声音里是一种极度的蔑视:“都可以自称‘晴明’了吗?” 寒气犹如两极吹过,凛冽的霜寒针刺一般侵袭住在场的所有人与妖,明明方才还是一番针锋相对的激烈碰撞,在显露出了身形的新的加入者的面前,就像是落入了冰窟之中一般,寒冷到寸步难行。 “啊啊~”计秋面上浮现出一抹难言的笑意:“原来是‘雪女’啊。” “雪女?!”奴良组的及川冰丽极为震惊地抬头望着自己的“同族”,相比较于她的“幼嫩”,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雪女,不论是她的装扮,还是她的气势,还有她一出场就席卷了全场的冷气,都显示出了她独一无二的冷傲与强大。 一层薄薄的冰层凝结在了物品上,大地上聚出毛茸茸的霜晶,砭人肌骨的冷意让人身上泛起鸡皮疙瘩,天上的“晴明”目光下视,他注视着这陌生的“雪女”的妖怪,淡淡问道:“‘晴明’即吾名,来意不明的妖怪,你之所言,是为何意?” “你说你是‘晴明’,”雪女直视着金发的“晴明”,她的瞳孔冰蓝:“那为什么,作为晴明式神的我,却根本就不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第49章 少女外表的雪女有着雪一样洁白的肌肤, 冰一样剔透的长发上带着浅浅的蓝色,她的和服上有六角雪花的绣纹,她明明是如此的冷漠,但感知灵敏之人, 却能够感受到她冰冷外表下的愤怒, 这愤怒来得就像压抑住的火山, 平静无波的下方, 是一种翻滚不休的涛浪。 “晴明的式神?”下面一方,不论是阴阳师一系,还是滑头鬼一系, 甚至是那些本该属于“晴明”一系的所有人, 俱都不解疑惑地望向这位突然“闯入”的雪女妖怪, 在他们的观念里, 虽然难以接受, 但毕竟都已经从羽衣狐的肚子里重新出生, 除开千年以前, 那位名动天下的“安倍晴明”, 又有谁,可以做到如此的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