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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曾屡试不爽的这一招,终于不奏效了。 刘邦这段‘自语’后,良久,室内仍是一片死寂。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莫说站出来了,就连喘气声都刻意放轻几分,似恐被刘邦点着。 刘邦苦笑道:“罢了,诸位各自先回罢……丞相留步。” 萧何神『色』漠然,正准备随众人退出时,忽被叫住,却丝毫不觉惊讶,由着仆从带领,来到了刘邦所在的内室。 刘邦此时不再掩饰脸『色』,阴云密布,眸光冷鸷。 当萧何入内时,他稍缓和几分,亲自起身,领萧何入座。 等萧何一坐下,刘邦即迫不及待地再问道:“丞相当真也无计可施了?” 他实在不愿相信,曾于那场凶险万分的咸阳宫宴后,能及时提出他退居巴蜀这一救命方案的智囊萧何,竟也有束手无策的一天。 萧何苦笑道:“凭臣下那粗浅谋略,面临如此困局,确已黔驴技穷了。” 巴蜀的确易守难攻,但当项羽倾尽关中之粮,派出数倍于蜀兵的楚军精锐,自汉中涌入巴蜀——在各方各面的绝对压制下,哪还有甚么困难可言? 楚军的决心一目了然,那是宁愿伤些小筋断些小骨,也必须将这位居巴蜀的大患的给除了。 且当楚军进入巴蜀后,面对这与秦前的局面截然不同的富庶土地,更不可能容忍刘邦在此逍遥坐大。 一听萧何当真也无计可施,刘邦实在又气又急,当场就是对那害他至此地步的项藉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 萧何眉头也不皱地听着,半晌,忽想到什么,提议道:“大王若想于楚军铁蹄下保住基业,那纵使兵仙在世,在此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也是痴心妄想。但大王若只想保住身家『性』命,应是不难。” 刘邦一听这话,哪里不知萧何意思。 这是示意他抛下一切,由东南侧小路遁逃,再经那水路过中原。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最后怕是只能藏身到偏远南地,靠从巴蜀带走的财物,寻一地安居,倒也能过上寻常富家翁的日子。 刘邦面『色』一阵变幻,最后意兴阑珊地一挥手,撵默然无语的萧何回去:“且容我斟酌一番。” 萧何淡然起身,恭敬行礼道:“臣下先行告退。” 刘邦微眯着眼,无声送走萧何平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隐约觉得丞相……好似有些不同于往常了。 只这危机十万火急,他来不及细忖萧何身上发生了甚么,只痛苦衡量是该趁早撇下这巴蜀基业往南边讨去,还是凭楚兵拼死一搏。 楚军此行统帅,主将为那项羽麾下最得倚重的骁将吕布,再是凭横扫魏赵二地、屡出奇计而名声大噪的副将韩信,最后还有赵地曾颇具贤名的智将李左车。 观他这处,主将自为他本人,副将为曹参,灌婴,骑将则为卢绾、刘贾…… 刘邦沉着脸,于脑海中快速将局势过了一遍,仍觉胜算渺茫。 他这几名将领固称得上不错,但能于骁勇善战的项藉麾下脱颖而出,深受器重的吕布几人,必然有胜过更为他熟悉的龙且、钟离眜、季布等楚将的本事。 攸关身家『性』命,哪怕有九成把握,刘邦都不可能放心,更遑论他对那几人除名头事迹外堪称一无所知,哪敢亲身犯险? 但要让他在这种敌军未至,即作出被楚军威风吓破胆子,舍下一切朝南地逃窜的举动,他也绝技不愿。 于是刘邦思前想后,终定下先着人秘中收拾细软,备好车架与渡船,藏于王都密道与那河岸边。 不论那楚将是虚有其名,还是名副其实的厉害,他都得先有过交锋,再论后续如何,绝无不战而逃的道理。 若那楚军当真实力强悍,蜀军不是对手,他再带着几个心腹部下,沿事前准备的路逃到南边去……应也不迟。 做好两手打算后,刘邦的心才彻底定了下来。 而楚军自入蜀以来,一路南下,竟是势如破竹,畅通无阻。 每至一处城池,韩信为防贤弟又一晃眼就跑没影儿了,都赶紧先打出降者不究的旗号,派人围城喊降。 此次出征,他还专程带上了去年于汉中俘下、被他收编为己用的那万余巴蜀青壮,每遇着需劝降的情况,都让他们以乡音去喊。 而这些人里,竟有不少人相互认识,或是有着亲属关系。 见经萧丞相那阵子强征入伍,之后就一去不返的自家亲戚朋友非但没缺胳膊短腿,竟都活蹦『乱』跳,甚至肤『色』红润,人还吃胖了几分…… 不少人都是又惊又喜,隔空以喊的方式问答了几句后,就干脆利落地降了。 横竖他们与那姓刘的劳什子汉王,本就无甚渊源,甚至还因头顶上莫名多了群动辄征兵征粮的外乡人而心存抱怨,哪儿会肯给刘邦卖命? 原是担心这敌军暴戾,一旦投降恐会连现今境地都不如,但见熟悉的人安然无恙,日子竟还过得不错,于是再没甚么不放心的了。 而叛帜一举,韩信留下些人接手城池后,就带上此城原先那城守,再随意点上百来人,朝下一城池行去。 再多的喊话与许诺,也没有近在眼前的证据好使。 除一些个死心塌地要效忠刘汉,死抗到底的城池,被楚军大军压上,半日就强攻下来外,十之七八都即刻响应,向楚军举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