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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骓与玉狮一道被牵下,他接下来却不忙入殿,而是无声地注视着不知何时起,竟亲热地握上了手的二人。 范增对陛下投来的灼灼目光一无所觉,兀自喋喋不休。 切身吃过几回大亏的吕布,这会儿却敏感多了。 几乎是项羽目光投来的那一瞬,他一身汗毛都齐齐竖起,似猫儿炸毛般,警醒地反瞪回去。 项羽眸光沉沉,不知在想着甚么。 半晌忽道:“日头正烈,亚父毕竟年事已高,不宜久立于此,先入殿。” 难得受沉默寡言的霸王一句关怀,范增当场受宠若惊,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吕布的手,转身谢恩道:“谢陛下关怀。” 项羽神色漠然地颔首,目送范增慢吞吞地入了殿。 他未动身,吕布直觉危险,也警惕地一动不动。 二人相顾无言一阵,竟是项羽先开了口,却听他平静如常道:“奉先缘何不入?” ——那还不是为了防你这憨子使坏心思! 吕布拧着眉,警觉道:“陛下先请。” 项羽闻言,却还站在原地未动,似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是连半句废话也不多说了,径直一步上前,攥住吕布躲闪不及的一手,若无其事地拉着人进了殿。 第83章 这日项羽、吕布与范增三人于殿中商议许久, 直至夜深,方才歇下。 翌日一早,为稳定因他匆忙离都近月、难免有些躁动不安的功臣宿将的心, 项羽下令于咸阳宫中南殿大摆酒席,款待诸侯列臣。 众人自是清楚,项羽之所以于此时大开酒宴, 亦有暗示不久后即将正式封赏有功者的含义,是以各怀心思,面上却皆是欣然赴宴。 偌大人群中, 唯有对官职爵位‘无欲无求’、又终于身无要事、不怕饮酒耽误了的吕布, 及于这方面虽抱有期待、却只准备听任安排的韩信还能专心品尝美酒佳肴,众人皆是意不在酒。 因楚帝神『色』冷凛,威仪深重, 纵在欢宴之中也不曾开颜, 一如既然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群臣虽怀着称颂逢迎的心思, 却都难以开口,唯有另辟蹊径, 试探到大王最爱重的吕布头上来了。 吕布起初还耐着心思听一听, 敷衍几句。 后被烦的回数多了, 扰着他尝这久违的美酒,索『性』拉下脸来,放出一身毫不逊于项羽的强势杀气,不客气道:“陛下的心思, 就如他威仪般深不可测,人臣岂可轻易揣度?尔等若真想问个明白,这席间莫非还有比陛下更清楚的么!” 司马欣被这直白的话堵得无话可说,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耳边仿佛还听见了众人窃窃讥笑,心里不禁将吕布给彻底恼上了。 吕布上辈子过的憋屈日子不少,既能白赚一世,哪会对区区一个司马欣也憋屈应付? 横竖司马欣瞧着老胳膊老腿,要恼羞成怒下来硬的,也全然不是他几合对手。 吕布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他正准备落井下石,再挖苦几句,好有杀鸡儆猴之效时,忽想到什么。 他心念一动,下一刻就冲满脸隐忍怒气的司马欣,递去了蕴含着不屑、得意与高傲的一瞥。 而于外人看来,吕大司马这一眼却颇有几分陛下的气势,端的是高深莫测。 哪料这神态威严的吕将军,想的却是——‘况且那真正主事的那项憨子,正垂涎着老子美『色』,又怎会替这老匹夫说话!’ 如此一想,吕布心里虽还为那日吃亏之事感到几分别扭,却也忍不住大为痛快。 他一边愉悦品酒,一边还照顾照顾身边坐着的便宜老哥。 韩信起初还有些局促,又为贤弟如此关怀于他,心中感动不已。 然他敏锐得紧,很快便意识到,贤弟每回不知轻重地拍他脊背,道是为他顺酒、实则害他呛酒后,往往就要以‘不宜贪杯’为由,顺走香气最浓的那坛佳酿…… 眼角余光瞥到贤弟若无其事的‘盗酒’举动,韩信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纵容,并未出声揭穿。 同样目睹此幕的,却还有端坐于主位上,频频向心上人投去目光的项羽。 项羽见状,深深地拧起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半晌,他召来宫仆,沉声吩咐几句后,不一会儿即有数坛美酒再被取来,独独添到了吕布身侧。 韩信见状,赶忙轻推眯着眼、一脸严肃地不知想什么的贤弟,小声催道:“陛下赐酒,贤弟快谢恩去。” 谢个屁,不谢! 吕布想起那日被按着啃了好几回嘴皮子,再看憨子这明晃晃的讨他欢心的举动,哪能就此满意了。 他倒也不愿拂了这便宜老哥的面子,遂转念一想,果断趴倒在矮桌上,像模像样地装起醉来。 韩信哪里不知,贤弟分明是半醉不醒,才会耍这等赖皮。 他无奈又宠溺地一笑,正要再劝几句,一直无言的项羽忽起了身,淡淡道:“诸位继续。” 干脆利落地撂下这话后,项羽竟真就先离席了。 楚帝离宴后,宴上酒兴不免高涨几分,先前还勉强端着架子的一些个臣子,终于敢畅怀去饮。 不一会儿,席间即充斥着放浪形骸的醉徒。 韩信并不好酒,于美食实也称不上多热衷,却也不知不觉中用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