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想通了这一点，肖爱华的心情就舒服多了。爬山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她又赌气不吃严玉宁做的饭菜，这时候，她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小丫头，你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有啊，有野菜饼子、甜甜的、特别好吃。” “野菜饼子？那个能好吃吗？”肖爱华可不吃，她不信苏家没有别的吃的。 家里当然有，但是苏青梨可不会随便就请别人吃。 “你要是饿了，就回西厢房去吃饭呗，说实话，我小婶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肖爱华不去，她已经说过不吃了，绝对不会再回去。 肖爱华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没有清扫干净的咸鸭蛋壳。 “小丫头，你怎么骗人呢？我可是你家的客人，你们吃好吃的咸鸭蛋，居然给我野菜饼子吃？” 苏青梨可不惯着她，“你是我小叔的客人，可不是我的。这个咸鸭蛋多贵了，我们家本来就不多，怎么能给你吃。” 肖爱华最喜欢吃咸鸭蛋了，听了苏青梨的话，她打开随身背着的军绿色书包，拿出一块钱递给她。 “小丫头，给你。一块钱够不够，你给我拿几个咸鸭蛋过来。” 苏青梨愣了一下，这还是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人给她这么多钱呢！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赶紧凑到肖爱华身边说道：“我们中午吃的是白面的面条，是我mama自己做的挂面，面条特别筋道，配上咸鸭蛋好吃极了。我们家还有大米，是我小姨特意从南方寄给我的，和腊肠一起蒸着吃特别香。” “大米？你家里有大米？”肖爱华一阵惊喜。 “小丫头，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一些，我给你钱。” 苏青梨立刻摇头，“不行的，我爸妈说过，不准私下里买卖，你可以去供销社买面条呀！” 要是在供销社能买到白面的面条，她还至于这么激动吗？她下乡到这个小县城做知青，最苦恼的就是吃食跟不上。 厂里吃的是粗粮和细粮掺在一起的馒头，挂面更是稀少，一周才可以吃上一次。大米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地方的主食是面食，她也是偶尔才能在国营食堂吃到一次。 “梨宝是吧，你就把那些大米、挂面匀给jiejie一点，jiejie给你十块钱好不好？” 苏青梨还是摇头，“不行，万一，你去告我投机倒把怎么办？” 肖爱华扑哧笑了出来，“你这个小丫头还知道投机倒把，我告你做什么？我就是为了一口好吃的，可不管那些。我经常去黑市买东西的，但是现在很难买到。” 肖爱华一脸的苦恼，她手里不缺钱和粮票，但是缺粮食呀。而且她只会做简单的饭菜，挂面、大米这些正适合她。 苏青梨故作思考了半天，才勉强答应下来。 十块钱可是不少了，不过苏青梨可不管那么多，肖爱华要买就要按照她的规矩来。 她在肖爱华的书包里装了两斤挂面，两三斤大米，两根腊肠、十个咸鸭蛋，就把她重新喊了进来。 肖爱华看了一眼鼓鼓的书包，满意极了。 “小丫头，我可是给你钱了，你一会交给你家大人，可不要说我骗你。” “那你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小叔也不能告诉，要不然，我就不给你这些东西了。” “放心吧，我和你小叔根本就不熟悉，才懒得和他说话呢。” 肖爱华果然一句话也不提，她带着满满一书包东西美滋滋地和同事们一起回厂里了，至于那个小丫头会不会被大人骂肖爱华可不关心。 等到她们都走了，苏青梨看着手里的十块钱也乐开了，她终于挣钱了。 苏青梨打算把这钱交给她奶奶，再和奶奶好好商量一下做生意的事情，她心里已经很有主意了。 不过苏青梨还没来得及和奶奶说这事，傍晚从公社回家的苏安民就闹开了。 第31章 苏安民今天开着拖拉机去给下面的生产队送肥料了，收工回来，他一进家门就兴冲冲地来找苏安平。 “老四，老四，你们厂里都给你发了什么奖品，快点拿给我看看。” 苏安平刚刚把同事送走，他还想多在家陪陪媳妇，明天早晨才会回厂里。 厂里对他的奖励，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家里人细说。现在三哥问起，他就对着家里人一并交待了。 “厂里奖励了我五十块钱，今天请同事吃饭花了一些，其余的我打算全都还给厂里，这样，我欠厂里的钱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还清了。” 用奖金还厂里的欠款，苏家人都是支持的。 苏安生很是赞成，“这是对的，欠着集体的钱心里也不安稳，现在有了钱就应该赶紧还上，咱们们不能占厂里的便宜。” 苏安民也跟着点了点头，继续盯着苏安平，“奖金我不管，其他的呢？” “其他的？”苏安平愣了一下，立刻就否认，“没有了，就这些。” 苏安民的神色变了，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慢慢凝重起来。 “没了？老四你的意思是厂里只给你发了奖金没有其他的奖品了？” 苏安平再一次否认，“没有其他的奖品。” 苏安民“腾”地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他：“好你个老四，居然对我耍心眼，你还当不当我是你亲哥了？” 苏家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安生皱眉劝说弟弟，“老三，有话好好说，你那是什么样子……” 苏安民气得在屋子里直打转，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了。 “大哥，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嘛，你就护着他？” 苏安民冷哼了一声在苏安平面前站定，“老四，你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吗？我今天去了你丈母娘家那个生产队，见到了你的大舅哥。” “大舅哥”三个字，苏安民咬得极重，果然苏安平一听就变了脸色。 “严家老二，你的亲舅哥，穿着一双崭新的黄胶鞋，当着生产队那么多人的面来和我炫耀，说是他的亲妹夫我的亲弟弟厂里发的奖品，还有一个崭新的暖水瓶都送到他们家了。” 苏安民越想越气，他当时对着严老二还不屑得很，他觉得老四既然会把厂里发的黄胶鞋送给大舅哥，就一定会送给自己更好更贵重的东西，他没有必要眼红那一双黄胶鞋。 可是苏安民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这一次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甚至还想对全家人隐瞒奖品的事情。 苏安民觉得自己的脸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 “老四，三哥是哪里对你不起你吗？还是这个家里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 “不是，我……”苏安平无话可说，东西确实是他送到丈母娘家里的，原本他觉得只要自己和严玉宁不说这事，家里人也不会知道，没想到…… 屋子里安静下来，按说女婿给丈母娘家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可是苏安平这样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的行为还是让大家觉得心里不舒服。 唐秋英最先不满：“老四，要是这样的话，大嫂也要说你两句。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呀！拿咱们一家人当傻子是不是？” 王巧慧见自己男人受了委屈本就心疼，现在听大嫂这么说也赶紧跟着附和，“大嫂说得对，人家的儿子最多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到了你这，不知道还以为你去严家倒插门了呢。” 刘兰香心里酸得很，不明白严玉宁到底是怎么把老四给迷得晕头转向的，事事都向着丈母娘家。她家男人就不同了，不舍得给她娘家花一分钱，什么时候她男人要是也像老四这样就好了。 不过，这也不耽误她反对老四这种做法。开玩笑，要是这样下去，苏家的东西不就都成了他们严家的了。 一家人都用同一种不赞成的眼神看着他，苏安平的心里也生出一丝愧疚。这件事确实是他考虑的不周全。 其实他的奖金不止是五十块钱，他还留了十块钱给严玉宁买了一件新衣服。想想他确实没有给家里其他人准备礼物。 “大嫂、三嫂，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安平呢。奖品是安平靠着自己的能力换来的，他完全有权利做主送给谁。再说了，我们是夫妻，我的家人也是安平的家人，他送给我二哥有什么不对？” 严玉宁完全和丈夫在同一条战线，她替自己丈夫觉得委屈，“三哥，不过是一双鞋子，你就给安平扣那 么大的罪名，这些年安平在厂里上班的工资可都交给了家里，我娘家人养我这么大，我们孝敬他们这么一点东西都不行吗？” 见严玉宁这么维护他，苏安平很是感动，果然最心疼他的还是自己的媳妇。她说得对，自己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他没有什么对不起家里的。 苏安民气坏了，他不能和弟媳妇吵架，但是可以骂自己的兄弟。 “老四，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我们两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比不过你的大舅哥亲近？” 苏安平很是硬气，“三哥，这不是谁亲近不亲近的事情。不就是一双黄胶鞋吗，等厂里下次发工作服的时候，大不了我把鞋子给你总行了吧？” “你放屁，你三哥是为了那一双鞋子吗？” 苏安民对这个弟弟失望极了，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苏安平也不低头，他都说了，下次把鞋子给三哥，他还想怎么样。 苏安生不愿意看到两个弟弟因为这点事闹翻，赶忙出来说和。 “好了，老三，厂里只发了一双鞋子，老四给谁都为难。你是当哥的，就不要再计较了。” 他一开口，苏安民更生气了，“大哥，你听听他们两口子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还护着他？当年要不是你把工作让给他，他现在也一样是个农民。可是现在他念着你一丁点好了没有？领到奖品，他想过你没有？” 听到三哥又说起当年大哥把工作让给他的事情，苏安平只觉得羞恼，他黑着脸一言不发。 王凤春见儿子儿媳闹成这样，满脸的失望。她坐在炕上终于开口了，“都不许再吵了，你们都给我出去，老四留下。” 苏安民心里的火气还没消，但是他娘开口了，苏安民第一个扭头走了出去。 其他人见此也陆续往外走，只有严玉宁满脸担忧的看着苏安平，“安平……” 苏安平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安慰她：“没事，你先回房间等我。” 苏青梨没有走，她看得出来奶奶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有些不放心。在书里，奶奶就是被苏安平和严玉宁气得晕倒才出了意外，她可不能大意。 苏青梨跑到奶奶背后，跪坐在炕上，帮她捏着肩。 “奶奶，我陪着您。” 王凤春没有反对，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小儿子身上，看着面前的苏安平眼里满是失望。 “老四，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一家子都亏欠了你。” “娘，我没有！”苏安平心里还是委屈得很。 “娘，是家里人对玉宁有意见，她说得对，她爹娘养她那么大也不容易，如今我领了奖品，送给她家一些，不是应该的吗？” 苏青梨听不过去了，在奶奶背后探出头，“小叔，小婶的爹娘养她那么大不容易，奶奶养你这么大就容易吗？是谁供你读的高中，是谁让你学到的本事，是你丈母娘吗？” 王凤春没有想到孙女会说出这一番话，她惊讶地看了青梨一眼，心里宽慰了许多。 “老四，你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娘不瞎，你的心思还是能看透几分的。确实，这两年你在厂里的工资不低，也全都交给了家里，可是你娶个媳妇，就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你哥哥嫂子占到你的便宜没有？” 苏安平低头不语，王凤春继续数落他，“小时候，你聪明，读书好，你大哥一心想要供你上大学。你在县里读高中，那两年家里的钱都给你交了学费和生活费，我们在家里顿顿吃粗粮，怕你在学校让人看不起，你三个哥哥把白面都送到你的学校去，他们哪里对不起你了？” 王凤春把往事一件件的数落给他听，“后来，你高中毕业，到处找门路推荐上大学，家里给你掏了多少冤枉钱，你都忘了？你再不愿意承认，你能进厂当工人，一个月能领十八块钱的工资，也是你大哥帮的你，是你几个哥哥照顾你。现在，你把钱交给家里你觉得委屈了？” 说起这些往事，苏安平的心里也有些触动，“娘，您别说了，都是儿子不好，是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