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舍命一搏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楔子

    火光将一切都照得亮如白昼，火焰如同恶魔吞噬着那个府邸，那个生活了近十年的家，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要往前迈动脚步，却动弹不得。

    “啊!”

    随着一声惊呼，少女猛然坐了起来。

    又是梦？

    她贪婪得呼吸了几口新鲜清凉的夜风，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梦中的灼热稍减。

    究竟过去了多久呢？

    嫣儿辗转反侧仍难眠一幕幕往事如同星垂平野的江流争先恐后的涌上心头。

    那场火，烧尽了她原本不知愁滋味却把青梅嗅的烂漫少女时光，也烧净了楚家除她之外的所有活口。

    一

    那年长街春意正浓，楚家上下一片安宁祥和。少女还不叫嫣儿，闺名唤作离忧。

    楚离忧。

    楚家在长安城中虽比不得钟鸣鼎食之家，但凭楚父蒸蒸日上的药材买卖和刚正不阿的品行在长安的商行之中也可占得一席之地。

    那时的离忧不过**岁年纪，却如同精雕的玉人儿。小小年纪，她不似其他女儿爱针绣女红，却喜读诗书更是精通音律。

    那一日，庭院中，楚离忧一如往常独奏《霓裳》，琴声铮铮，恰似春风拂面，又如清水涔涔沁人心脾。

    “臭小子……你们几个给我往死里打！”

    琴声被远处几声粗喝的打骂不合时宜地打断，楚离忧蹙眉。找寻声源，待走近时她才发现是三五名家仆在打骂一名小乞丐。

    “住手!为何打人”

    家仆一看大小姐到来纷纷住了手。

    这时一名的老厨子站出来，厨子张伯解释：“回大小姐的话，这小乞丐偷食了原要奉送给老爷的青荷糯米糕，快到饭点了现做肯定来不及，非得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偷!“

    “原来如此，不过是盘糕点，怎么如此小家子气。你去跟父亲说被我吃了，你亦可免去责罚。”

    楚离忧接过那盘被偷的糕点对众人说“你们都且散了吧。”

    “你喜欢吃青荷糯米糕吗，真巧，我也很喜欢呢，青荷的清香和糯米的软糯组合在一起实在是美味，”她兀自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眼中满是笑意：“呀!真甜，你也快吃。”

    小乞丐原本连头也不敢抬了，听到少女银铃般好听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少女有那一双清亮的眸子，玉琢一般的容颜，弯弯的细长柳叶眉，秀气精巧的鼻子，若含朱丹的樱桃小嘴。外衣嫩黄蕊色如初春花蕊，在春风之中，女孩身上传来好闻的气味。

    百花灿烂，却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

    “呀!你别只是用手拿着啊，你怎么还不吃……”女孩催促着他，许是怕他还不吃，这次索性直接拿起一块放置他的嘴边。

    他呆呆地张了口，把糕点吞进去。

    “这才对嘛。”

    他看着在女孩，糕点甜在口中，心中却是酸涩和温暖。

    “我叫楚离忧，父亲希望我可以平安喜乐，一生无忧。便给我取忧字，又因我是离字辈分所以便取名为离忧。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因嚼着糯米糕发出含糊不清的问题。

    他闻言放下刚刚举起一块糯米糕的手，犹豫了一会儿，低头嗫嚅：“我我从小流浪还没有名字。”

    “诶？哪有人没有名字的？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不如也和我一样姓楚吧，嗯名字为何好呢啊，对啦!昨日先生刚教我《诗经》中的一句‘翘翘错薪，言刈其楚'，翘字可当如何”

    “楚翘楚翘”小乞丐低头喃喃，“好!从今往后我便是楚翘!”

    他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有个好意头，希望以后能成为人中翘楚；也因为，这个名字是她给的。

    二

    楚翘在楚家住了下来，因为楚离忧央求父亲让楚翘留下来当伴读。

    楚家启向来疼爱女儿，也是向来心善随和，看不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在外受苦，当即应允下来，便让他当了女儿的伴读。

    楚离忧善曲，最常弹便是《霓裳羽衣曲》。楚翘曾问她为何怎么总是弹这一曲她便露出小虎牙，一脸的理所当然：“因为这首曲子最好听呀。”

    于是乎，一个于花畔轻奏，一人于身前静听，久而久之，成为了一年四季不变的场景。

    “啊呀，楚翘，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听说可是好生热闹的!我也想出去赏花灯，可是先生非让我抄写完《道德经》，书本篇幅有那么那么长!”

    少女伸长双手夸张的比划，“若是在别时也就罢了，可今日我就是不想写嘛!”

    楚翘望着她，半晌，叹了口气，说：“老规矩，我替你写一半。”

    “哈哈就知道楚翘最好啦!”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他就是想这样为她做一切自己能做到的。

    他总是喜欢看到她开心的笑容。

    ……

    长安城雄伟，夜间也最繁华，华灯千盏，让人扯不开步子，移不开目光。

    街道两旁传来叫卖声阵阵，卖花灯的，卖风味吃食的，耍杂表演喷火的，好不热闹。

    少出家门的楚离忧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左瞧右瞅；一会儿指着小兔子模样的花灯直呼好可爱，一会儿又往见天空中的一盏灯对楚翘大喊“快看!那灯会飞呢!”

    “那是孔明灯，”楚翘解释，“那是可以许愿的，人们把心事写到灯上然后放飞，如果够真诚愿望就可以实现。”

    话音刚落，低头却发现楚离忧不在身边了。

    看着车水马龙的人群他不禁慌了神，这丫头去哪了？莫不是被人拐走了!

    “离忧!楚离忧!你在哪!”

    楚翘焦急的在人群中叫喊，自己也真是蠢，居然没有看好她！

    “我在这呢!”出现楚翘面前的是一只孔明灯，“你不是说可以许愿嘛，我就去买孔明灯啦。”

    楚翘看着眼前活泼纯真的少女，一腔怒气和心急全因少女的一个笑容烟消云散。

    楚离忧拉起楚翘的手“走啦走啦，我们要去放孔明灯，待会许愿的时候你可要真诚点哦。”

    (本章完)